“那程大爷为什么不跟着儿子住一块呢，这样年龄大了也方便照顾。”李文道。
    “实话和你说吧，”方叔盖好锅盖，爬在小窗口等李文道“程大爷以前就是我们这个小学的老师，这院子里的拆了又盖，送走好多查学生咯……”
    “他老人家说在学校呆习惯了，不在学校睡就心里不踏实，”方叔道“他一会晚上准回来。”
    “这样啊，”李文听的连连点头，“我发现这个村子老人家倒是挺多。”
    “就是啊，老人们从小呆在这都习惯了，儿女怎么劝说都不跟着去城里，”方叔道“就你今天去买药那个大爷，姓黄，七十多岁了，身体还是很硬朗。”
    “嗯，我见他写字手都不怎么抖。”李文拨拉了碗里的菜和米饭，一生病就不怎么有胃口，早上没吃饭要不是为了吃药，他都不想吃饭了。
    “不合胃口？”马叔看他不舒服，“你不早点给叔说，生病吃点清淡面条什么的……”
    “挺好的方叔，”李文怕方叔多想，赶紧吃了两勺饭，“我最喜欢吃米饭了。”
    “行！”方叔掀开冒着热气的锅盖，拿勺子搅了搅里边的梨块，跟外边吃饭的李文大声道“叔熬的多，一会热着你把梨吃了，汤凉了也可以喝。”
    “谢方叔。”李文道。
    “小事儿，出门在外就是这样，我看你比以往来的年轻支教，要能吃苦许多，”方叔给锅里加入冰糖块，搅拌让其融化，“虽说在这也不怎么苦，唯一就是太孤僻了，得静下心才能待住。”
    李文坐在外头边小口吃饭，边听着里边熬冰糖雪梨方叔的念叨。
    “现在的年轻人啊，好的也不是说没有，就是太浮躁了。”方叔继续道。
    “上次送我儿子去市里上大学，那大城市生活就是好啊，还有一种车可以在地底下跑，太神奇了……”
    “方叔，你说的那个应该就是地铁，”
    这个方叔挺有意思，李文从现在倒是对他印象好起来。
    “嗯，我儿子告诉我还有一种是跑在空中的车，特别快，”方叔说起自己的儿子，语气里倒是满满的自豪感。
    “他也是这所小学毕业的，当时程大爷还给带课呢。”
    “那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吧，”李文终于把碗里的饭吃完，撑得他胃有点不舒服。
    “嗯，刚大一。”方叔把锅里雪梨水倒在容器里给李文端了出来，“好了，你快尝尝看甜不甜。”
    李文站起来凑着方叔的手，帮忙把雪梨水一块放到桌子上。
    盛在碗里在方叔期待的目光中，尝了一块梨，又喝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汤。
    “好喝，特别甜，我喜欢甜的。”李文带着鼻音道。
    “那就好，那就好。”方叔放到桌子上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继续道“你们这批大学生过来做支教，是学校指定分配的，还是自愿报名的。”
    李文吹梨块上边热气的动作顿了顿。
    “别的同学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李文又把吹了一半的梨块，放到碗里沾了沾汤，“我是自己报名过来的。”
    “厉害啊，小伙子！”方叔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家里几个孩子啊，你爸妈放心出来。”
    “就我……”李文话说出一半又想起坐车起身，母亲何其芳追在车后边跟他说的话。
    “还有一个。”李文回答道。
    若是能有一个像郑蕊那样的妹妹……
    算了，有弟弟也挺好的。
    “就说呢，家里一个孩子的，铁定舍不得送出来，”方叔摘下围裙，“何况还是正念书的大学生。”
    “在哪都是学习，”李文把碗里的汤喝完，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今天吃的特别饱叔。”
    “吃饱好，吃饱不想家。”方叔站起来收拾碗盆，“汤端到你房间慢慢喝，多喝点水啊，你看你嗓子哑的。”
    “还有啊……”方叔端着碗盆在临进后厨安顿李文“这几天就别抽烟了。”
    李文端着雪梨水乖巧的点了点头。
    回到屋子黑乎乎躺着歇了一会，感觉肚子不那么撑了，他这才拉开台灯，就着开水吃了一顿老大夫下午给他配的感冒药。
    害怕药性瞌睡劲来的快，李文吃完药立马收拾脱衣服睡下。
    夜里已经开始冷了，他带过来的衣服也愈来愈薄，被子盖了一块，程大爷说这是新的，盖上暖。
    等下个周末，搭方叔的车去一趟镇子上吧。
    李文心里默默做着打算，烟还有一半，但他还想屯点，完了再买点厚衣服，鞋子……
    盘算了一圈，发现买的东西有点多，明天还是列个单儿吧。
    玻璃窗户被外边车灯照亮，这大晚上谁还会开车来学校，李文也没在意，翻个身准备继续盘算。
    “噔噔噔……”他屋子门被敲了起来。
    “小李老师，睡了没，我你程大爷。”
    一听是程大爷声音，李文慌里慌张套了一件长短袖跑去开门。
    “房间夜里冷不冷啊，”程大爷朝他黑乎乎屋子里边张望。
    小车近灯特别亮，打在李文房间的玻璃窗户上，车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杏儿，”程大爷叫那个男人，“把电暖气拿过来吧，这屋子夜里凉。”
    被叫杏儿的男人很听话的从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电暖片，李文打开灯邀请他和程大爷进来。
    “药买到没，”程大爷披着一件破外套，他粗糙的手伸过来握了握李文的手心，“还是有点烫，早上见你感冒难受，估计和夜里房间冷有关系。”
    “刚把药吃了。”李文回道。
    “这是我儿子，杏儿。”程大爷给李文介绍抱着电暖片的男子。
    “这就是我和你讲，那个问我敢借自行车的小李老师。”程大爷跟自己儿子笑着道。
    被唤杏儿的男子把暖气片放下来，按年龄李文得喊他一声叔。
    “谢谢杏儿叔。”李文跟他道谢。
    “哎哟……”程大爷点头笑着打量屋子，“过段时间天更冷，是时候选购厚门帘咯。”
    “爸，您也能休息了。”杏儿跟程大爷道。
    “嗯，你回去开车慢点，我送你连带锁大门，”程大爷拍了拍自己儿子，“咱们走，小李老师生病也该休息了。”
    “程大爷下午您不在，自行车我给您直接推车棚里了。”李文送他俩出门后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