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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有些迟钝,他似是有些疑惑的朝蔺惘然看了一眼,然后自嘲似的扯了扯唇角,绽出了一个苍白至极的笑容,“师傅……我好像看到阿微了……我是不是疯了……”
他的声音沙哑又虚弱,仿佛微微喘过一口气,便再也续不上之后的话音。
蔺惘然有些僵硬的往屋里踱了两步,怔怔的站在那人几米之外,就这么无声的看着榻上几乎下一秒就会断气的人。
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笑意,垂于榻上的指尖微微颤动,似是想抬起拉她,“莫不是真疯了……阿微怎么还会动啊……疯了也挺好的……阿微你过来……过来好不好……”
蔺惘然曾经看过很多话本,里面对于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描述大概是疯狂的欢喜和无尽的快意。可真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话本上写的那些东西都是在放狗屁!什么欢喜、什么感恩戴德,她现在只觉得冷,比被泡在冰潭之中还要冷,冷的四肢百骸都只能不住发抖,冷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突然把压抑了四年的所有情绪一股脑全倒出来了。心里脑子都觉得轻松,甚至轻松的有点空。她只能呆滞的看着榻上的人,脑中不断回想四年前他坠崖身死。她仿佛要被撕裂了,眼前人每一次虚弱至极的呼吸,都似一把利刃狠狠割开她的血肉,让她看看早已遍体鳞伤的内里。
“咚”的一声,青衣的女子竟是生生跪倒在了地上。她微垂着头,通红的眼眶再也蓄不住其中的泪水,任由其如同门外的大雨一般落下。女子的指尖蜷紧手心,支撑着纤瘦的身体,低沉而沙哑的哭声在小屋之中格外清晰,让听者都不由生出几分难过来。
她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更别说像今日这般近乎崩溃的哭嚎。这种肝肠寸断的痛感压制了她所有的呼吸,而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将这剧烈的痛感传至五脏六腑。
如果一个人将情绪积压了太久,终有一日所有的情绪都爆发,该当如何?这当然是一场宣泄,可当所有压抑许久的悲伤、痛苦、委屈、后悔翻滚而来的时候,再坚强的心脏也会被带着回忆的情绪割的千疮百孔。蔺惘然就这么撑在地上,止不住的泪水让她的眼角有些发红,而这些叫嚣起来的情绪也让她的双目显得有些黯淡。
她失去了所有注意力,仿佛封闭了五感一般,无知无觉。而此时,她所处的小屋正在极速降温,寒气从四面八方向她靠近,甚至连屋外的春雨都被冻成了一节一节的冰棱。渐渐的,小屋的墙壁,地面,小桌之上都无端生出了一层冰霜,而那些个冰霜蔓延极快,没有半点停歇,竟是生生将她自己也冻在了里面。冰凉的霜花覆盖在她白皙的脸颊之上,让她宛若一具冻于冰中的尸骨。
暖黄色衣衫的男子眉头皱的更深了,可眼底却溢出了一丝喜色,“霜雪之境!”
修冰之人,皆有三重寒意,唯有天赋卓绝、灵力强劲之人才能达到第三重。而传说中,冰的至高至秘之境,那便是霜雪之境。传闻到了此境界的人,可以无中生寒,不再是靠着自身灵力来挥动寒气,而是将寒意融入道法自然之中,顺天地而成。古往今来,唯有传说,却并未有人达到过这霜雪之境。
其实是有的,琉璃岛的叶璃就曾经在死前一瞬参悟了何为霜雪之境。可若是能够选择,蔺惘然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参悟,因为她此刻如坠深渊一般,四周虚无一片,除了绝望和哀恸什么也没有。无论她如何试图喊叫,如何试着挣扎,都没有半丝用处,她只能感知到自身越来越重的哀恸和绝望。她此时才知道,所谓的霜雪之境,并不是一种更进一步的寒气,而是一种参悟,是对极致的悲伤与绝望的参悟。只有你真正体会了何为伤痛,只有你将锥心的痛苦一遍遍刻入心底,才能了悟这霜雪之境。
可若是能选,谁又愿深陷悲恸,看无边绝望呢
穿着暖黄衣衫的男人强硬的把微帝推到一边,大跨了一步,一把将蔺惘然提了起来,将她硬压在床榻边。
“你在霜雪之境的心境之中,就快点以意生寒,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体内腐蚀身体的妖力镇静住。小姑娘,你若是想救她,便撑下去!”
那人的声音冰冷透彻,如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一层层破开蔺惘然周身的魔障,刺入她的意识之中。她仿佛在那虚无之中看见了一片热源,那是一只浴火而生的凤凰,带着袭卷一切的火焰,灼烧过虚无的天幕。而在那炫目的火焰落后,那团火光之中似是探出了一个白色影子,那白色的鹤鸟虚弱的垂着头,似是在受火焰的炙烤,很是痛苦。蔺惘然鬼使神差的眨了眨眼睛,竟是疯魔了一般,跌跌撞撞的向那团白影扑去。
恍惚间,她似是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她轻轻搭在那人脉搏之上,虚弱的鼓动一下接着一下,顺着她的指尖穿进她的心肺之中。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向那人体内汹涌的灵力探去,原本强劲的灵力虚弱的缩成一团,而精纯的仙鹤妖力却呼嚎着不断反噬那人仅有的生命。而就在此时,霜雪之境中的绝望之寒却无声的混进了那叫嚣的妖力中,一瞬间,那本来精纯旺盛的妖力像是受到了其中悲伤绝望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