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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妖众。他们的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般,就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冻在了金色的灵光之中。迷眼的风沙一点点散开,震耳欲聋的兽嚎也在一瞬消失,整个西平静的没有半丝声响。
沈季淞睁着通红的眼眶盯着苍穹中缓缓褪去的血色,沙哑又迟缓的念了一句“戮……峫”。在意识离散之时,他只能感受到周身的灵光一点点散去,一颗有些破损的小珠子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终是陷入了沉睡……
哀怨的晚风带着西境的寒凉之气撞上木窗,木窗的年岁已经很久了,被这寒风一吹,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吵闹声响。街道上的行人很稀疏,看来是个颇为冷清的镇子。两边的房屋都死死的掩着,烛火熄灭,在幽静的夜中更添了几分萧条。西境本也不是什么热闹的地方,加之近几年战乱不断,寻常百姓的日子也就更为艰苦,以致整个小镇子都拢着一股灰蒙蒙的死气。
蔺惘然差店家送了点吃食来,她身上伤并不重,好生调养了片刻就无碍了。只是在那大漠荒原之中的濒死之感,依旧死死的攀着她的喉咙。如今她只要闭上双眼,仿佛依旧能感受到那时西平大漠的震颤,和远处西平山一声声凄厉的山鸣。这些个声音砸在她耳边,像是无声的把她置于万鬼哭嚎之中,耳边竟是哀伤的哭喊,几乎震得耳朵都有些隐隐发麻。
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床榻上睡着的沈季淞,淡淡的撇过他手心中紧紧攥着的那颗小珠子。这种珠子她曾经见过,那还是在许多年前,在高家遇见的那个树妖婆婆的妖丹。说来感慨,她这柄草木剑也是因其妖丹方能成。只是沈季淞手中的这枚明显更小一些,而且妖丹之上多了一条深深的裂口,好像轻轻一碰便会化为粉末一般。
妖丹落于人手上,那便是妖有心愿未了。据说,只有人帮其了却心愿,妖才能真正放下,从而进入下一段轮回。当年高家的树妖婆婆未尽的执念便是高家的祖先爷爷,待公孙琰化去了心中执念,妖丹才算是真的失了灵气。只是……蔺惘然有些头疼的撑着额角。
那是个有些冗长的梦境……
开始她好像梦见了儿时在将军府的情景,爹娘追在她屁股后面逼她去练功夫,而她则是死拽着季琅的衣摆,跟着他逃也似的窜出了将军府。再后来便是在冰原了,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骂她不好好修炼灵力,陈烨生也成天找她不痛快,每天日子都过得鸡飞狗跳的。再后的梦境场景便多了,高家、洛陵、龙王谷、盛安,总也跳不出那个蓝色的身影。
她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缥缈的梦境,终于在梦境结尾,她恍若坠进了一片白雾之中。待她反应过来,眼前便多了一身黑衣的戮峫。她眼前的狼王是完全不设防的状态,懒懒散散的靠在一边,狼耳和狼尾都不加掩饰的露在外面,若不是那双过于漂亮的金色眼瞳,她都要怀疑自己见到的恐怕是龙王谷的黑衣少年。
她似有所感的在梦境中开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狼王轻佻的扬了扬眉毛,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又缓缓移开视线,最终落在一片虚空之中。蔺惘然其实没怎么见过真正的狼王,只是在仓皇之中草草的见过一方妖王的肃杀之气。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金瞳狼王,竟是莫名让她生出了些软心肠。他就像寻常犬类不开心时一般,微微耷拉着耳朵,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
蔺惘然被自己这想法弄得有些不自在,所幸戮峫并未察觉,他只是深深的望着眼前的一片虚空。良久,他才开口道:“我以妖丹联结西平地脉灵气,将西平一带的妖全部封在金阵之中,这样他们便能不受蚀心珠的影响。只是……封印并不强,待你们醒了,只要捏碎我的妖丹,那这封印才算是真的成了。若是你们以后寻到了化解蚀心珠效用的方法,这封印自然也会解除……”
蔺惘然茫然的看着他,似乎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个懒懒散散的狼王真的懂“捏碎内丹”的意思吗?
可戮峫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道:“妖有妖道,人也人道。轮回大成,百世轮转。你们人选不得,可妖却能选。神佛既从不愿渡我,我又何苦苦苦求之呢?”
说罢,他便微微转头,深深的看着蔺惘然。一时间,蔺惘然似乎从这双漂亮的金色瞳孔之中看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那种不符合他面容的沧桑感铺面而来,叫人轻轻一触便不由自主的悲伤起来。
倏地想起四年前,公孙琰在西平时说的一番话,“身不由己不是人的特权。阿微,妖与我们不同,在我们看来他们起妖乱,杀人,以人为食,这是残暴这是恶性。可是在他们的世界里,却是生存。就跟我们一日要有三餐一般,于他们而言这不是错的。我们说过,稚子无辜,刚落地的孩童必定是不懂得那些恶啊,阴谋的。同样的,当妖小的时候,刚从动物,树木,花草修炼出心性的时候,他们也是不明白这世上的善恶平衡的。孩童时的际遇能给人留下一生的影响,妖也不例外。但,人妖共存,终不能一直走那血腥的杀伐之路,所以止杀伐,不仅仅要救我们的世人于水火,也是要给妖一条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