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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不可更改的强硬,绝不容许污点。
而如今,蔺家军受制于血泠峡,这正是这个将军难以容许的折辱。
他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好像她还是那个会把脸蹭进他手心的小姑娘,“阿微……是时候了……爹娘……会一直在……”
蔺惘然红着眼眶看这个依旧高大的父亲,浑浊灰白的眼珠依旧掩盖不了眼底的思绪。他还是如她记忆中一般,高大,可敬,却又不显得过于严肃。她望着他,心里的酸涩一波一波的涌了上来,压得她喘不过去。头脑被撕成了生生两片,一片是那个依赖父母的小姑娘不断哭喊着祈求自己的爹娘留下,一片是理智主宰的手紧紧扣在草木剑上,弄的手臂上的伤口不断撕开恶化,草木剑也争鸣个不停。
蔺惘然死死的咬着嘴唇,把本就褪得所剩无几的血色全数咽进了肚子里。她怔了一会儿,把心里的情绪不停下压。她知道,她爹没有错,血泠峡的惊鸿一瞥不可长久,无论她如何哭喊嚎啕都无法更改,她的爹娘已经在十年前就去世的事实。如今,在这昏暗的血泠峡,十年得时光被妖雾冻结,又被蚀心珠拨回了命运的齿轮。但这荒唐大梦终要醒……
蔺惘然咬着舌尖,强行压下心底的悲恸,手攥紧了草木剑。她猛的抬手,用手背将眼眶里蓄着的泪水拭去。她跪在地上,朝后轻轻挪了一断距离。下一秒,磕地之声响,她双手交叠在面上,重重磕在血泠峡斑驳不平得地面上。她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下都是这么郑重又痛苦。没有人拦着她,蔺家夫妇互相搀扶着,见她这般亦是双目含泪,心痛不已。
一瞬间,时间仿佛就此冻结。天地之间唯有青衫的身影不断的磕在泥泞的大地之上。她早已收住了泪水,肩膀有些难以自控的微微颤抖。身侧的碧绿长剑似是感知到了她心中的情绪,于地上不断争鸣。
她磕了许久,本来细白的额头上糊了一层新血,血肉模糊,映着她发白的脸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最后一下,她重重砸在地上,就这么弯着腰静了许久。半晌,她才缓缓抬头,眼眶依旧通红一片。她默默的拾起身边争鸣不断地草木剑,白光一转,草木出鞘!蔺惘然握剑的手不住颤抖。抬头看去,蔺家夫妇一脸欣慰的望着她。二人双手紧扣,对上蔺惘然那双通红的双目之后,缓缓闭上了双眼,不言而喻。
蔺惘然咬着舌尖,就差要咬下舌上的那块软肉。她右手的草木剑不断抖动,难以克制地寒气从手心不断溢出,在平滑的剑身上冻出一层冰霜。她眼神微颤,眼眶内眼瞧着又要蓄上一汪清水。她握紧剑柄,下一刻,剑光流转,两剑前刺,准确无误的没入了那两颗十年都未曾跳动的心脏!
蔺家夫妇面含笑意,嘴角沁出丝丝血水,在西境独有的风沙之中,一点点消失在了蔺惘然的面前。灰飞随着风沙而去,再也寻不到半丝踪迹……
“阿微,你长大以后要跟爹一样!女儿家又怎么样,阿微永远是最厉害的!”
“小阿微?隔壁家的小胖墩又跑来跟娘闹,说你又把人打了一顿!你这样,以后谁敢要你!”
“阿微!”“阿微!”“阿微!”
一将功成万骨枯。
蔺惘然睁了睁眼睛,眼底心内的酸涩洪水一般的翻涌上来,耳边的嗡鸣一瞬退却,竟是连周围的风声都听不大到了。她踉跄了一步,草木应声落地,与倒在地上的蔺家长刀交叠在一起。长长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整个人都拢在一种无言的孤寂之中。
公孙琰捂着手腕上的伤口,静静地立在几步之外。他整个人都拢在一片黑色的阴影里,看不清情绪,染了红血的长衫,在风沙之中不断鼓动。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得站着,留给那个青衫的姑娘一片清静的土地。他们两个之间宛若有一座无形的大墙,阻挡了他的步伐。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在狂风之中微微颤抖,他恨不得立刻走上去把她拉出那片哀伤的孤寂之中。可他知道他不能,她需要冷静,需要消化这些情绪。那是她一个人的静默,外人不配干涉,饶是他也不能。那个青衣青衫的姑娘无论是奔溃大哭,还是隐忍着就那么悄然立着,那都是她一个人的选择。
无论他多么想要带走她,让她做一个会哭、会闹、会依赖的寻常姑娘,可都更改不了这个青衣青衫一直在她心上不断蹦跶的小姑娘,永远永远都不会走那一条安生路。有些事情,总要她自己面对……
他轻咳了几声,眼底的那抹青衫在长长的安静之后突然动了一下。风过衣角,青衫蹁跹,身材单薄的姑娘微微掀起衣摆衣角,直直的跪了下去。她挺着肩背,那么瘦弱的肩膀,上面总共也没有二两肉,偏偏就是挺着,好像那薄薄的一块就能抗下天下所有的苦难一般。她脸上还有些未消逝的泪痕,一双已经已经布满血丝,红的吓人。可里面再无悲恸与软弱,姑娘定然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她就这么在风沙中跪着,跪了许久……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久的公孙琰眼前早就白光一片,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被血迹糊住,感觉像是已经流干了。那个青衫的姑娘的睫毛突然颤了颤,有些迟钝的抬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