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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爱说话,除了特别熟悉的赵其,叶棵,杨静,其他的人也只是点头之交,院子里的同校生与我而言,只是每天早上六点钟出门时打一个照面的关系。
每天早上五点四十分,水龙头准时传来流水声,对面的女生已经起床开始刷牙,每到这个时候,我闷在被子里做最后的挣扎,然后起床洗漱。
五点五十,清脆的关门声从楼上传来,楼上住的是一个复读的女生,她在另一个偏僻的校区,要比我们早出发五分钟。
六点钟,对面的洗漱声音逐渐消失,另一个出门声响起来,那是一个干净内敛的男生,平时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成绩在几个人里最优秀。
六点零五分,对面女生前脚刚走,我就跟在她的身后出门。
冬天的这个时间天色尚且黑着,巷子里没有路灯,要走几十米的暗长坡路,再拐个弯才可以看到盏昏暗的路灯,冷风嗖嗖钻进脖子里,脖子要紧紧锁在校服。
夏天会好一些,出门时可以和混熟了的狗子打个招呼,门廊刚好照进太阳,出门右拐,阳光陪伴在身后,房檐一侧伸出的绿色树枝总让人眼前一亮。
放学回家,我总能看见弟弟和隔壁的一个小孩打闹。
有次,我回家,妈妈绘声绘色讲弟弟的光辉历史,他说,弟弟为了留给我的一包薯片,和隔壁的小男孩闹“绝交”,我不信,弟弟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薯片在我眼前扬了扬。
没有人平时会注意这些,只有快要离开了,一切突然要结束的瞬间,才会突然觉得,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以后”这种东西,很容易就成了今天要发生的事。
那天晚上,每个人的脸都映着昏黄的光,大家看起来都心潮澎湃,即便心中暗流涌动的情绪不只是关于“高考”,窗叶树影摇晃,有人悄声说了句:“杏子熟了。”
没人在乎时钟指向的九点钟,这样的时刻太少了,太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第二天一早,一根金黄的油条躺在盘子里,旁边并排摆放着一颗鸡蛋,看起来异常光滑圆润,我妈说:“好好考。”
我想了半天,我没想出什么可以用来抗衡的词语,嗯,我说。
第一科考语文,语文题目不难,作文和平时写的都大同小异,没有考高分却挨打的小破孩,也没有国家新政策,谢天谢地,题目很常规。
下午的数学就很令人闹心了。
其原因倒也不是因为难,而是因为一座著名的雕塑,一个叫断臂维纳斯的神作被印在上面,题目给出条件,根据要求求出身高。
我匆忙地把后面会做的部分昨晚,翻回来和那道冷淡的目光面面相觑。
他的目光里透着不屑,好像在说:“也没难为你,就是算个身高而已。”
而我依旧盯着那张图:维纳斯,你多高,出这样的题是不是为难你自己,你要是高还好说,你要是矮,我们是应该坚持原则,还是给你个面子?
维纳斯你说是不是?
我们约定考完数学就在校门口集合,电影七点开场,我们还可以悠闲地吃个晚饭。
顺着人群走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维纳斯,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和维纳斯应该比较有默契,算出来了,结果看起来也不算离谱。
等我到了的时候,张大力和赵其已经到了,正在一棵树下面疯狂地吐槽最后的大题,远处,大力的女朋友也姗姗而来,她穿着蓝格裙子,张大力眼睛都直了。
杨静和叶刻在一个考场,两人蹦蹦跳跳从门口出来,操着尖利的嗓门吐槽概率题有多变态,丝毫不知道形象两个字怎么写。
人齐了,几个人挤上了一辆公交车,打算在电影院外面吃点东西。
高考嘛,留给人的也不过是一种心情,激动一阵,欣喜一阵,就不能深究了,不小小心对出一道错题,终归是很扫兴。
朝其坐在靠门边的位置靠着窗,窗户大大地敞着,一半的头伸出去,顺着风的方向嚎了两嗓子。
张大力在一旁不屑地感叹了句:“还没考完呢,你高兴个啥?”
朝其嘴巴张张合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闭上了嘴巴,微风里,他的几撮毛调皮地摇摇摆摆。
在一切结束之前,那也许是一种很值得记录的心情,既不用担心未来,也不用思考过去,被安稳地卡在中间,我坐在那之后,也学着赵其的样子。
风里面飘来几滴豆大的雨滴,身后是滚滚阴云,眼前是斜着挂在天上的太阳,热气翻腾两下,把空气中的湿气搅匀了铺在人的脸上。
那时候突然觉得,十几岁,不论什么天气,总是开心的。
晴天的时候,在小卖铺买上一只冰激淋,开半个西瓜全班分着吃,雨天的时候,听几首音乐,唱两首歌,阴天也不错,至少朋友还在身边。
春有雾,夏喜冰,秋叶落,冬霜雪,最开始相遇的地方,天真笨拙各有各的傻,转眼要离别的时候,也没人遗憾什么,大家天各一方,向来如此。
高考前看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