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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深深怀疑自己。
蒙着被子想了半日,她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太假会让人一眼看穿,太真又不合时宜,真真假假的话掺着说才最乱人心。
秦夜天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心。
但不管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被他戏耍这么多次,她如果再信他,那她才是真正的脑残。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元嘉如是地想。
但她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太久,原因是珊瑚的话让她豁然开朗:“女郎,其实侯爷待您挺好的。”
“他若是果真讨厌您,以他一手遮天的权势,大可将咱们杀之泄愤。”
“可他不仅没杀咱们,反而救了您,甚至今日还带您去散心——”
“你管这叫散心?”
元嘉打断珊瑚的话,“我今天被他耍了一天,他就是拿我寻开心找乐子——”
话未说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真的是拿她寻开心吗?
不可否认,这的确占一部分,但她难道不感觉到刺激?
与世家贵女循规蹈矩的生活完全不同,打扮成美美的胡姬,自以为惊险无限才能探听到库罗与北狄的谈话,哪曾想只是去青楼,听小胡姬翻译着他们大骂秦夜天的话,捧腹大笑拿话去刺秦夜天,想看秦夜天恼羞成怒,却只看到秦夜天饶有兴致看着她,仿佛欣赏一幅画卷。
说她也会笑,要她莫学世家贵女的暮气沉沉,让她对他的印象改观,而后再次因为分别时他的轻佻让她对他的音响跌破底线。
她这一天,过得可谓是跌宕起伏百转千回。
大笑,羞愤,大笑,再到破口大骂,比她这一个多月的日子加起来都精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夜天的行为的确也能被称之为“带她散心”。
元嘉心中一动,问珊瑚:“他把你抓走后真的没有虐待你?不给吃的也算。”
“没有。”
珊瑚摇头,“奴刚被抓的时候心里很害怕,但侯爷非但没有伤害奴,还待奴极好,甚至就连吃的东西也与在女郎身边别无二致。”
“奴刚开始时不敢吃,看守奴的人便跟奴讲,侯爷没有伤害女郎的意思,只是拿奴威胁女郎罢了,想让女郎对侯爷服个软。”
“奴便问,若女郎不服软呢?”
“那人便说,不服软也没甚关系,侯爷只是看女郎与别家贵女不一样,想逗逗女郎罢了。”
元嘉:“???”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很好,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的霸总桥段吗?
不走寻常路如秦夜天,身上也会出现这种俗烂桥段?
事实证明,的确会出现。
再结合他今天的行为来看,妥妥就是被吸引注意后的幼稚行为,刺激她,逗弄她,惹怒她,然后还自我感觉良好。
想到这,咸鱼突然想翻身了,她本以为这次和亲是嫁去库罗当个吉祥物,不用陪老国王还能让她安享一生,但看库罗使节的蛮横态度,她这种想法显然是不现实的,若真能顺利抵达库罗,只怕她的地位不比女奴好多少。
再者,北狄虽与库罗勾结,但未必肯见库罗与大盛结两姓之好,和亲之路必是危险重重,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遇到北狄凶悍骑兵只有死的份。
若是在以前,她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死也就死了,可现在不一样了,秦夜天没那么讨厌她,甚至还觉得她一心只求速死的模样实在让他看不顺眼,带她去“散心”找乐子,那便说明,她是有机会让秦夜天对她手下留情的——秦夜天是这次带队和亲的使节,他若是不想让她嫁去库罗,有的是办法帮她遮掩过去。
不用远嫁老头子和亲,这种事实在太有诱惑力,元嘉的咸鱼之心蠢蠢欲动,甚至还生出一个大胆想法——她要秦夜天放她离开。
哪怕失败了也没什么,就当自己在路上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元嘉虽是条咸鱼,但是条执行力很强的咸鱼,一旦打定主意,便迅速为忽悠秦夜天放她离开做准备。
这日库罗使节又来找她商议嫁妆单子,她知道秦夜天也会参加,便按照秦夜天的喜好把自己打扮好,等秦夜天过来时,她已经仪态万千坐在主位了,只是这个仪态,跟世家贵女的仪态大不相同,她斜靠在引枕上,慵懒得像只猫儿,几案上的琉璃盏里盛着各色小点心,她有一口没一口吃着,不像是接待使节,更像是在度假。
精神气与往日完全不一样,秦夜天视线略在她身上停留,揶揄笑道:“公主的心情似乎不错?”
“本宫心情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把公主架子端得十足,随手指了个位置示意秦夜天坐下,“侯爷用不着跟本宫叙旧,一会儿库罗使节到了,才是侯爷发挥口才的主场。”
——按照绿江套路,吸引霸总的是小白花处处与他对着干的倔强清纯不做作,俗称犯贱,秦夜天虽不是常规霸总,但这个套路放在他身上也适用,她若对他太客气太谄媚,反而会让他失去兴趣,所以,她只管拿之前的态度对他就行。
不用太好,不也用太差,总之就是清纯不做作的婊里婊气。
果不其然,秦夜天并没有计较她态度的敷衍,眉梢轻挑,眼底笑意更深,“今日的公主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