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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曾并不是出于胆怯或是自私才选择了这样的做法,哪怕是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死期正在不断迫近,常年冥想与祈祷所锻炼出的心神也让他可以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坎曾往自己皮肤上的魔术咒文用力摁了摁,原先时隐时现的淡蓝色光芒现在如同长明灯的烛火,咒文的微光在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中闪耀,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虽然从这里看不见,但坎曾知道诸法之母一定是又遇上了那个难缠的魔力暴风雪,它现在需要自己保持着这个咒文,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坎曾必须想方设法地躲避一切可能的伤害。
“伊阿宋!追过去!用我的滑雪板和你的宝具!给我想办法干掉他!”贞德咆哮道,他已经顾不上再用假名去称呼伊阿宋了,手一挥将旗枪召唤出来,眼前的机械追猎者已经一跃而起,朝着他直接扑了过来,贞德有些不快地咬咬牙,他现在正站在高过小腿的积雪中,这种地形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力,让他根本没法自如地行动和战斗:“他想逃跑,我们的目标应该就是他了!伊阿宋!不准把他放跑!不惜一切代价解决他!”
“不需要你来废话!”伊阿宋同样嘶吼着回答,希腊人在雪地中挣扎着起身,向着掉落在不远处雪地里的滑雪板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去,手一摆将羊皮地图握在手中,和身上已经带伤的贞德比起来,伊阿宋几乎是处于全盛的状态,虽然哪怕是全盛,他的战斗力也是相当微妙:“要怎么打赢,要怎么打赢!该死!老子可不是那种靠蛮力的大英雄!”
“你们无法通过。”追猎者那毫无音调变化的声音与钢铁的外表互相应和,简直是毫无半分违和感,坎曾脱下的上半身外骨骼直接与它身体上的接口相连,甚至不需要调试和整备,就直接被追猎者给穿在了身上,原先的追猎者是台有些矮小的机器,但在配装了外骨骼后,它看起来就像一只黑猩猩,有着健壮的上身和瘦小的下身:“全部留在这里吧。”
追猎者的机械身体中发出了齿轮旋转的轰鸣声,坚硬的身躯猛然高高跃起,对着正向滑雪板跋涉的伊阿宋直接蹦了过去,更准确的说,是朝着雪地里的滑雪板跳了过去,天上的落雪越来越大,地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现在迦勒底的从者们只有一副滑雪板,只要追猎者可以抢在他们之前毁掉这副唯一的滑雪板,哪怕是拥有着地图宝具的伊阿宋,也不可能在缺乏移动手段的前提下,追上乘坐雪橇还用机器作为动力的坎曾。
“要说这句话的是我!魔偶!”贞德并没有认出追猎者的真实身份,而是把它误认为一具魔偶,毕竟他们上次见面时,追猎者还是一团由线虫组成的可疑生物,但现在它却完完全全成为了机械的样子,有着满是划痕的钢铁外壳和身体内传来的轰隆隆齿轮声,不过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双方的身份并不影响他们互相厮杀:“不管是你还是坎曾,你们谁都逃不掉!”
旗枪被狠狠地投掷而出击中跃在空中的追猎者,金属与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追猎者落下的弧线被打偏,虽然大体上的方向仍然如同追猎者的预期,但它具体落下的位置却发生了偏差,追猎者的身躯狠狠砸在雪地上,金属的身体加上黄铜外骨骼的重量,让追猎者深深地陷进了厚厚的积雪里,虽然贞德的行动只让追猎者产生了十秒左右的空隙,但对伊阿宋来说已经足够了。
希腊人跌跌撞撞地将雪地里的滑雪板给自己套到脚上,匆匆捡起落在旁边的滑雪杆,用力在雪地上一撑让自己滑行出去,但此时追猎者已经飞快地适应了雪地中的作战,伊阿宋给自己穿上滑雪板的时间也让它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外骨骼的散气孔喷出滚烫的蒸汽,直接将附近的积雪给融化,露出隐藏在其下的坚硬冻土,雪水渗进地面让它变得有些泥泞,但追猎者钢铁铸造而成的双足以及它沉重的自重,让它可以稳稳地站立其上。
追猎者朝着伊阿宋挥拳,但预想之中钢铁击中血肉的感觉并没有从传感器的末端传来,因为贞德的旗枪再次挡在了它的拳头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在刚刚那转瞬即逝的十秒左右,贞德硬是凭借着自己的蛮力在积雪中挤出一条道路,在太晚之前赶到了追猎者的面前,手中再次召唤出来的旗枪横档在身前,硬吃了追猎者的一拳。
“你的对手可是我,不要分心啊。”贞德看着眼前的追猎者,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冷笑,简单地放出狠话之后,就闭上嘴专心于与敌人的战斗,面对着身前大猩猩一般矮小的机械敌人,他后退一步手中旗枪一转,锋利的枪尖朝着外骨骼与机器本体的接合处狠狠刺过去,贞德明白自己的长枪对于这种机械类型的敌人杀伤力其实相当微妙,除非是击中关节和接口之类的弱点,不然他其实很难打倒由钢铁构成的对手。
追猎者当然不可能坐视贞德把自己的外骨骼给拆掉,毕竟因为材料和时间有限,追猎者本体的机械身体并没有多么强大的战斗机能,他可以和贞德过招主要还是依靠着坎曾交给它的外骨骼,虽然莫斯利亚人的身体结构和人类不同,但对于追猎者而言倒是没有适应方面的障碍,它一转身一伸手,钢铁组成的左手直接捏住了贞德的枪杆,另一只手则朝着贞德头颅笔直地打出一记直拳,呼啸的蒸汽从外骨骼的散气孔喷出来,赐予这再平凡不过的直拳仿佛攻城弩般的速度和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