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我的脖颈，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颇有些劫后逢生的感觉。
    自知之明这个东西，从前便知道。只是更习惯于用这四个字形容他人。放到自己身上，还经过一系列心里斗争。可我不堪、无趣，本身就是不讨喜的存在。
    好像一艘游船，我在海的中央自甘堕落。海水应当是咸的，因为别人都这样说，说是眼泪的味道，可我没有看过大海，也没有喝过海水，凭借想象只能知道，或许是带着股水臭味儿，有尸体泡涨后的腐烂气息，根本不美好。
    那也能与咸涩的眼泪对得上。
    这几个月以来，留了太多虚情假意的泪水。大部分来自于疼痛与快感，更多的是心理上难以言说的折磨。
    我试图当个胆小听话的“金丝雀”。却只能当个毫无担当，整天想着怎样讨好金主的……性别为男，生理却还多出一套女器官的怪物。
    近乎一晚上的烦扰思虑让我忘记了讨好陆檀这回事，他有很多种手段、言语，甚至药物刺激我。看我痛苦他会开心，脸上都会笑。
    可他生气的时候也很爱笑。
    就像现在这样，声音很轻。
    我的心脏大概就是被灌满海水后的滋味，甚至比那种滋味更为肿胀、难受。
    闻言我只是回应道：“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的。”
    陆檀微微眯眸：“看不出来啊。”
    “嗯……所以让我去跟宋巧如说清楚，我不想让她误会下去，这实在是没必要。”
    “不装哑巴了？不装害怕了？”陆檀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询问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没有装哑巴，也没有装害怕。”
    我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只是忽然觉得没必要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了解的。”
    陆檀忽然收敛了笑意，缓缓皱起眉。
    “毫无担当、装模作样、多管闲事……唔，还有……”我数着自己身上的毛病，比记自己的生日还要认真，“还有畸形的身体，不男不女，老是习惯性逃避问题。应该还有很多。”
    我一句一句地数着、念着。陆檀的神色没有因为听到我挖苦我自己而感到有趣，他的眉头反而越皱越深。
    我不明白缘由，于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大早上该吃饭的时间，我却都用来挖苦自己。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肚子都开始饿了。说太多了陆檀会烦，说太少了陆檀会觉得敷衍。
    怎么说都不对，就硬着头皮继续说。
    总有喊停的时候。
    我像是在讨好，陆檀却不这么觉得——至少他的表情不是这样的。我也看不懂略微变化的表情，毕竟从他回来后的这几个月里，我见到最多的就是他皱着眉的模样。
    面无表情的时候心情说不定还挺好。皱着眉可能是觉得不舒服，又或者是从根本上的厌恶我、痛恨我。
    不过也对。
    他该恨着我的。
    如果连恨我的人都没有了。
    那我就真的只是孤身一人了。
    18 · 坏掉
    概要：在他眼里的我。
    在他眼里的我。
    毫无价值，毫无作为，毫无兴致。
    我在他的眼里，也许已经变成了这样。
    “……”
    清晨的空气总是美好的。陆檀贴心地为我打开了窗户，又贴心地为我锁上了脚腕上的锁链。他告诉我，不用麻烦我亲自下去吃饭了，他会让周阿姨将食物端上来给我吃。
    将锁扣的钥匙揣进衣服兜里，陆檀毫无情绪地转身离开这个房间。
    这次这个房间没有精液的味道，也没有散发着血液的味道。他打开窗户假装告诉我自由，我仰着头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也没什么不同。他锁上脚扣只是想告诉我，不要妄想着自杀。
    他什么都想到了。
    一瞬间百感交加，我掂量了一下这个东西，很冷很坚固，用力过猛了会受伤。
    我看着窗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先前在这间屋子的“光辉历史”。
    其实也不算自杀，只是想出去。
    先前的我精神状态极度糟糕，有时候我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味地寻求所谓的解脱、逃避。
    我的记忆错乱，时常处于混沌的方向，破碎凌乱。
    这个窗户我跳下去过。
    楼层不高，但下面是坚硬的石板路。边上还有未清除的碎石头，周围滋润着花花草草，打理得很不错。
    接着我跳了下去，脑袋恰好磕到了碎石上，流了很多的血，似乎把花花草草都弄脏了。
    这么说起来，其实有部分痛苦是我自找的，自己作的。我想象着拥抱大地，却弄脏了大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陆檀站在病床前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地攥着我的手，眼里的怒火清晰可辨，却又在一瞬间消散开，对视着无言。
    伤势好了差不多，他就给我准备了一套锁扣锁链，有安手腕儿上的，脖子上的，脚腕儿的。最后选择了安脚腕儿的。毕竟我就是用脚踩着窗台跳下去的，义无反顾的姿态很英勇。
    陆檀这么形容我，皮笑肉不笑。
    他沉默的时候我读不懂他。
    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我听话。
    后面，我的脑袋还是磕磕绊绊了那么多次，也许是练成了“铁头功”。
    我这一次没有进医院，只是被陆檀精心包扎了一下——他很喜欢蝴蝶，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