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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睡觉时,爸爸妈妈会拍着他们的背,哄他们睡觉。可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永远不会拍他的背哄自?己睡觉。
爸爸妈妈不哄自?己睡觉,他就自?己哄自?己。每天晚上睡觉前,自?己扮演爸爸妈妈,一边给自?己拍背,一边哦哦哄道:“小阿慈,睡觉哦。”然后自?己给自?己唱摇篮曲。
他在等,等到有一天爸爸妈妈给他拍背哄他睡觉。
就像他在等他们去幼儿园接他一样。
然而?始终未等到。
他也渐渐长大。
他明白了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他。原来?他的爸爸妈妈是联姻夫妻,他们并不相爱。而?他爸爸有爱的人,只是迫不得已才分开。
他们不相爱,所以也不爱他。
他知道了,并不是他身上有不好的东西,他们才不喜欢他,是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不被喜欢。
即使明白自?己注定不被喜欢,他仍然渴望得到他们的爱。他无时无刻寻找机会接近父母。
他看到妈妈写了很多诗,年纪尚幼的他就已经知道要讨好她,“妈妈,你写得真好。”
“不是我写的。”
“那是谁写的。”
“一个很厉害的人。”
她平常是不会对他说这么多话的,他猜测应该是写这些诗的人的缘故,妈妈很喜欢写这些诗的人,所以有耐心跟他聊这个人。
他很开心。
妈妈说:“这个人很厉害,她是我的偶像,年纪轻轻就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他不懂什么是哥德巴赫猜想,但他乖巧地点头,“嗯!厉害!”
妈妈没有说这个人的名字。他问?也问?不出来?。
五岁生日时,妈妈不在,爸爸也不在。他们大概是忘记了。
他虚视着在给他庆生的佣人,心口空荡荡的,他呆呆地摸自?己心口,很疼。
他没有吃蛋糕。一个人抱着蛋糕坐到了天亮。从此以后,他身体里某些东西仿佛被封印住。
他逐渐变得冷漠。
六岁时,妈妈犯心脏病倒地挣扎,他原本要去拿药的,但是却停下了脚步。
他想,反正?妈妈不爱他,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区别?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她咽气,他才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没有起一丝波澜。
妈妈死了。
爸爸重新和他一直爱着的女人在一起了。
女人怀孕,要生小宝宝了。爸爸摸着她的肚子,满眼的喜爱。
他想,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个还未出生的小宝宝,就能得到他一直渴望的东西。
年幼的小楼慈,设计女人流产,找人威胁女人,如果不离开他爸爸,她父母就会死。他用?的他外公?的名义,他外公?的身份,真是一把好武器。
女人离开了。
可是他还是不满意。于?是他给爸爸下药。以后爸爸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
他感到很开心。
……
楼慈从记忆里抽回?身。他俯视灯光下缩小的身影。
记忆里幼小的身影,可怜又可笑。
从五岁生辰那天起,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直接拿走就好了,为什么要像条狗,卑微地摇尾乞怜?
拿不走,那就毁掉,谁也别想拿走。
他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像条狗一样去乞求什么。
女佣换了一个人。新来?的女佣比之?前的女佣更高大强壮。
新女佣来?的时候,楼慈对陶画说:“以后我每次回?来?,都要到大门口接我。”
“你不是不让我出房间?”
“女佣带着你。”
陶画不敢有异议。暂时只能忍下。
这一天,楼慈开车回?来?,车子开到大门口时,大门口纤细的身影落入视野。
他像小时候在幼儿园那样,遮住眼睛,裂开指缝,从指缝里偷看门口站着的人。只是脸上再无幼时的兴奋紧张与期待。
看清了。
是陶画。
他下车,走向她。
夜晚,楼慈走进她的房间,一言不发地躺到她床上。她瞬间脑皮层一炸。
他穿着丝绸睡衣,偏过?头,“上床。”
她不动,如临大敌,“你要干什么?”
“我让你上床。”
她握紧拳头,一步一步上前。大约是不耐烦她磨蹭。他起身一把将她拉到床上。
陶画尖声:“楼慈!”
然而?他却直接翻过?身,背对她,侧躺了过?去。
陶画一愣。他说:“拍我的背,唱摇篮曲。”
给他拍背,唱摇篮曲?陶画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这样的要求比她以为他要做的事好太多。
她松气,僵硬地拍他的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语调带着颤音,也没什么感情,却很轻柔,飘散在朦胧的光影里。
不知过?了多久,陶画悄悄观察楼慈,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停下动作,蜷缩到床角,离他最远。
背对着她的楼慈悄然睁开双目。他没有睡着。
室内安静如许,而?他耳边似乎仍然有轻柔的语调在萦绕。
他一夜未睡。
天空冒出鱼肚白,他起身。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睡得很安静,被子掉落些许。他久久凝视她的睡颜。
他将她掉落的被子盖上。
天光涌入室内,明亮一片。灌满房间的天光好像是一种暗示,暗示以后的日子,都将明亮起来?。
他展开五指,接住跳跃进来?的天光。
大概是这几天表现得很好,楼慈允许自?己出房间,允许自?己在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