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年怔怔的看着苏染，眼里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又露出之前温润的底色。
    他面前的苏染太美了，这套婚纱他之前是见过的，可穿在苏染身上，有种不一样的圣洁和高贵，配上她明艳的妆容，轻纱拂动间，映的她的五官明艳鲜妍，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
    他怔怔的出神，差点忘了回应苏染的话。
    接着，门外又响起孩童稚嫩的声音，同样打扮一新的棉棉和糖糖进来，抱着周博远就开始叫老外公。
    周博远还是第一次见糖糖，一看到那小小的一团，马上就一把抱住，湿了眼眶。
    两个小鬼突然嘴甜的不行，虽然头一次见面，糖糖却一改从前的高冷，拼命在几位长辈面前卖萌，讨乖，刷存在感。
    棉棉软萌，糖糖奶酷，这样软乎乎的小奶娃谁能拒绝，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棉棉和糖糖冲苏染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便拉着苏染的舅舅，舅妈去另一个房间玩了。
    走之前，糖糖还不忘塞一把糖给苏染的外公和周明川。
    “舅舅，老外公，这是我爹地和妈咪的喜糖，你们一定要吃哦。”
    周明川握着喜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恰好周明杰拖他，他便跟着周明杰出去了。
    糖糖见周博远不说话，他又过去，将糖纸剥了，亲自喂到他的嘴里。
    周博远本不想吃，奈何抵不过曾外孙奶萌的眼神，一张口，便将糖含了进去。
    “甜不甜？”糖糖软软的问。
    周博远含糊的应了一句，糖糖也高高兴兴的跑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苏染，陆斯年和周博远三个人。
    陆斯年才要说什么，苏染突然看向他：“斯年，你先出去，我跟我外公说些体已话。”
    陆斯年一滞，他站在那里不动，生怕他一走，苏染就会被周家人带走似的。
    苏染只好再次轰他：“去啊，外面那么忙。”
    陆斯年这才悻悻的转身，为两人关上门时，还不忘深深的看苏染一眼，仿佛要将她印进他的灵魂里。
    门关上了，苏染转身，对了外公铁青的脸色。
    他嘴里还含着那块糖，也不嚼，见苏染看着他笑，面子上挂不住，更是直接要将糖吐出来。
    苏染却一指他的嘴：“欸，这可是您可爱的曾外孙亲自喂您的，您老可想好了。糖糖这孩子比我还敏感，您要是不吃，他肯定要伤心的。”
    老人到嘴边的糖又被他重新裹进去，看着苏染，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苏染却笑了，洁白的婚纱，穿在她身上，庄重又不失优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仙女下凡了。
    周博远还是第一次看她笑的这么开心，那笑意，直达眼底，还泛着莹润的光，就像天上的最最璀璨的星辰。
    “外公，喜糖甜不甜？”苏染挽住周博远的手臂，嫣然的问。
    周博远三两下将糖嚼碎了，咽下去，“染染，你少拿糖糖当挡箭牌。外公就明确告诉你，今天这婚，咱必须退！陆斯年不是良人，你不能嫁！”
    虽然说着最狠的话，但他看着苏染的目光却是慈爱又宠溺的。
    他还从未见过他外孙女这么美呢？果然，女人一旦穿上嫁衣，那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
    可这种美，有的人能维持一生；有的人，却在最辉煌过后，一天比一天暗淡。就像他的女儿，曾经也是被他宠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可是嫁给苏成业之后呢？
    往事不堪回首，周博远心里只有一个坚持，他女儿走错的路，外孙女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不然，他百年之后，拿什么脸面去面对他故去的女儿。
    当初，若是他强硬一些，把女儿强行带走，是不是就不会害了她一生？
    苏染知道她外公的心结在哪里，她又是嫣然一笑：“外公，陆斯年不是我爸，我也不是我妈。我很清楚，也很清醒，我的选择。”
    “苏染！”
    “外公，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抑郁，可是我之前得抑郁症，并不是陆斯年害的。那是苏淼淼和她妈常年往我的饭菜里下药……”
    “你别给姓陆的找借口！他出轨总是真的，要娶其它女人总是真的！染染，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就做他得不到的那一个，让他惦记着，追悔着，不好吗？”
    周博远捶足顿胸，生怕来不及骂醒他的外孙女。
    “外公，不好！”
    苏染十分坚决的说，她的唇畔是笃定的浅笑：“一辈子太短，我能抓住的，只有今生，陆斯年也是。”
    “你……你是被他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老爷子好绝望，他拉住苏染的手，想要把她拖走，可是苏染却反拉住他的手：“外公，就留下来参加染染的婚礼嘛。”
    她仍旧笑宴宴的，拉着他的手，软软的撒娇：“外公，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嫁给他。如果我今天不嫁，大概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了。”
    周博远咬着牙，不说话。
    仿佛打定了主意，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改变主意。
    从前他亏欠女儿的，没有尽到的责任，在苏染这里，绝不能再由着她任性。
    “外公，糖糖和棉棉需要妈妈，他们也需要爸爸。”
    周博远依旧不说话。
    苏染直视着他的眼睛，“外公，我更需要陆斯年。”
    “你需要他什么？需要他搞三拈四？需要他离婚不到三个月，就迎娶别的女人？还是需要他对你和棉棉四年来不闻不问！”
    “外公，我爱他。”
    苏染的话像一块巨石，径直击向周博远，让他心头筑起的长城，轰的一声，坍塌了。
    爱这个字，太可怕了。
    有多少人，为了一个爱字，从此万劫不复？
    “染染，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
    周博远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紧紧拉着苏染的手，“你要是嫁给他，外公就……外公从此跟陆家势不两立！我让你大哥，二哥，三哥一起对付陆斯年，把他搞破产。”
    苏染唇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