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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陷马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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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呼,雀跃。
    战争给人带来的一切负面的影响,在这一刻,都因为胜利,而被一扫而空。公孙鞅甚至有种要不是自己看好了家,边子白绝对没有可能获得如此成就的胜利。当然,他虽然这么想过,但是心底还是比较虚的,根本就不敢说出来。
    可毛單跟在身后就难受了,他是带着任务而来,军中将令,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司马,下官以为如今庆祝似乎有点为时尚早!”心直口快的手下,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将上司的好心情破坏的干干净净。
    面对公孙鞅那张近乎刻薄的冷面孔,毛單不得不陪着小心,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个道理谁都懂。公孙鞅大概还没有自己的名声在军中不佳的觉悟,发现自己有点兴奋过头了,脸上好不容易露出的那点灿烂收敛了下去,如同云收雨过后,一点都不带迟疑的。
    “你说的极是,如今赵国俘虏马上要过平邑,得在城中安排俘虏的营地,此乃首要。”
    公孙鞅想到几千赵国的俘虏就要住到平邑城内,就忍不住一阵头痛。平邑的军队就这么点人,当然了,赵军俘虏也不是吃人的老虎。要是来的是赵国攻城的军队,确实会让他龟缩不出,有种忍一时风平浪静的自欺欺人。可是俘虏?
    还没在他眼里。
    可万一呢?
    哗变了呢?
    赵人彪悍,炸营了呢?
    想到这里,公孙鞅有种被吓出一身汗的担忧,犹豫道:“苟副将可有提议?”
    毛單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至少公孙鞅看来正常了不少。没办法,关乎到性命攸关的事情,是个人在紧张过后少不了深思熟虑。做人咸鱼一点不要紧,什么都可以是别人的,但是性命的话,只能是自己的。
    毛單躬身道:“副将的意思就是让司马带着将主的信件去一趟邺城,交于留守在邺城的大司寇。希望大司寇和魏国方面斡旋,解决我等的后顾之忧。而末将在平邑城内准备几千人的食物运出城,在押运俘虏的必经之路上等待副将带着大队人马而来,副将的意思不让俘虏进城,一面引起麻烦。毕竟平邑靠近赵国的都城太近了,不怕走漏消息,就怕赵军突然来袭,我军难以应对。对了,这里还有副将的私信,将军应该有所交代。”
    公孙鞅看过之后,呻吟了一阵,却难以决断。
    这让毛單等人很诧异,难道苟变的想法有失计议,并非是万全之策。可沉吟了一阵之后,公孙鞅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却没有摸到下巴上的胡须,有点失落的放了下来,道:“我走了,这平邑该怎么办?”
    公孙鞅如此解释,毛單一开始还以为这位军法司马对于平邑守的作用很大。
    不解之处看向了平邑城内最高的军官,也是军中同僚纪邝,后者苦笑着摇摇头,表示没有的事。如今的平邑城内,谁缺都可以,就算是公孙鞅也是如此。事实上,众将对公孙鞅很不耐烦,这位爷太喜欢折腾了,要是去了邺城,大家都能省事不少。
    当然,毛單是不敢当面戳破公孙鞅的面子,只好委婉道:“司马之能,我等仰慕不已。然军情似火,刻不容缓,将主还等着司马斡旋于魏国,说服魏人出兵,解决上军兵力不足的困境;副将等着司马的臂助,才能断绝我上军的后顾之忧,还请司马三思啊!”
    原先的魏国之所以不出兵,更多的考虑是被赵国抓住了把柄。同时,兵力上也有不足的担忧。毕竟邯郸城随随便便十万人马是不缺的,而魏国在邺城只能布防五万人。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赵军一半人马被卫国的军队拖住了,邯郸要是敢出兵,邯郸就空虚了。这等好机会,千载难逢。要是能够将邯郸攻克,赵国就算是不投降,其一半领土也会被魏国收入囊中,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服魏侯出兵已经不难,难的是,魏国什么时候出兵?因为上军等不起。
    原来我这么大的本事?
    公孙鞅听着话感觉有种六月里的冰镇美酒,一口下去,通体透着清爽的凉意,仿佛浑浑噩噩的整个人一下子被点醒了似的,双目之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沉吟之后,勉为其难的点头应允道:“如此说来,本官就跑一趟。”
    “还请司马早作准备,上军上下无一不仰仗司马之力。”
    这马屁拍的,让公孙鞅顺心之极。卫国的上军如今的风气也不太好,自从边子白入主上军将军府之后,上军的战斗力是起来了,但是吹捧的风气似乎也滋长了不少。谁都喜欢听两句好话,可是卫人以前有个臭毛病,说话太直接。
    倒不似燕赵之人的当面拆台,就像是为了抬杠似的。开口就是:别哔哔,不服来干!
    卫人的拆台很有意思,引经据典之后,告诉对方:你丫忘本了!
    现如今,耿直的卫人都开始溜须拍马了,这就有点意思了。当然,更有意思的是卫人以独有的见解诠释了战术的不分敌我。
    公孙鞅是个负责任的官员,他就算是要去邺城,也要嘱咐手下安排好之后的防御之事,总之忙里忙外的公孙鞅一时间也顾不上被晾在一边的毛單,突然看到了这么一个人,傻傻站在面前,愣了一下,随后对纪邝嘱咐道:“给兄弟们准备食物和热汤。”
    热汤是洗脚水,也只有边子白会有这个要求。冬日里赶路的后遗症很多,主要是寒冷造成的各种不适,但是用热水烫过脚之后,那个叫舒坦,仿佛身体所承受的一切考验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一样。纪邝作陪之下,毛單也得到了这一路上最惬意的一餐。
    一边有话没话的询问平邑的情况,他很惊讶将主竟然将平邑这么重要的一座城邑留给了公孙鞅驻守。谁然他不敢在外人面前说公孙鞅的坏话,可是毛單深知,公孙鞅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就看他在城头上的表现,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公孙鞅胆小且不说,似乎对于训练和作战都没有章法。军法司马的作用更多的是震慑上军之中的军将,真要说带兵打仗,这一点每人会相信他。
    骑军离开平邑比较早,之前跟着苟变就在赵军的补给线上伏击赵军的粮道。自然不清楚如今的平邑是什么情况。纪邝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见毛單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只能委婉的说道:“公孙司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只是白天担心被赵军发现,一般我们晚上行动。”
    “劫营?”
    毛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公孙鞅一副欺软怕硬的样子,恐怕做不出来这等大事吧?
    在说了,平邑附近有赵军的营地可以让上军去劫杀吗?
    陶丘?
    这个城邑比较远,一两天的路程,也不现实。再说了,平邑的守军正规军人数就几百人,加上民夫和青壮倒是不少,而且青壮一直在接受训练。可是这样的人马是无法在夜里参与需要精锐军队才有希望成功的劫营。
    纪邝忙摆手道:“怎么可能?是挖工事。”
    “等等,你说你们半夜里跑出城去挖工事,还是公孙司马的命令。可是某……”毛單想了很久,却没有发现平邑附近有明显被构建的工事的痕迹。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天色昏暗没有看清楚?不太自信道:“可是纪旅帅,我可没有看到平邑附近的工事啊!难道,某错过了什么?”
    “没有,没有。”纪邝有点不好意思道:“一般人真看不到这些工事,因为公孙司马担心骑兵的突袭,所以命令我等在夜里在城外挖陷马坑……”
    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毛單的脸色有点黑,陷马坑?
    这玩意也是边子白来了上军之后才带来的先进技术,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骑兵。一般来说,这种坑对步兵和战车的效果不大,只针对战马,而且还是高速冲刺的战马,才会在陷马坑面前毫无抵抗之力。主要是因为,这种陷阱受到战场的限制太多了。
    军阵之中,可以用,但是不能用在正面,只能用在侧翼,防止敌人的骑兵从侧翼撕开防线,但是因为卫军没有野战的打算(就算是灭国,也休想把爷们从安全的城邑骗出去),而攻城之战?恐怕也用不到,一来攻城战用骑兵等于是送人头。单独一个人或许被弓射到的概率小一点,但是加上一匹马呢?这简直就是活靶子。
    可以说,边子白想到了陷马坑之后,很憋屈的发现,没有用武之地。
    没想到他没有用,但是让公孙鞅却先用上了。
    只不过公孙鞅的目的是……他呆在平邑城内,要是晚上不干点啥,根本就睡不着。
    说起来这种心情也能理解,公孙鞅招谁惹谁了,就被安排了这么一个倒霉的城守。他要是不努力,不干点啥,万一城邑丢失了,岂不是他的罪过?
    要是他努力了,行动了,最后结果不好……那是非战之罪。
    可是平邑的人手干大工程严重不足,还不能全部撒出去了,只能出去一小部分偷偷干,于是挖陷马坑成了最经济实惠的防御工事,反正赵军有战马,能祸害一个算一个。
    为了解释平邑城内的军民挖坑备战的效果,纪邝还举了一个例子:“前天,赵国的骑兵斥候就在距离城邑三里损失了三匹战马,就是司马带领我等的战果。”
    毛單可不管公孙鞅领导的陷阱战术战果如何,他第一个想到了自己,万一自己带着弟兄们一不小心踏上了……
    这后果,他想都不敢想,突然一把抓住纪邝的手问:“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带着兄弟们被陷马坑给害了,算谁的过错?”
    “哈!”
    纪邝终于看清了对方铁青的面色,似乎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同时有种被队友坑了之后没地方说理的憋屈。不过,纪邝也是个实在人,很体贴的告诉毛單:“这不没撞上吗?不得不说毛兄的运气很不错,你们骑兵来的路上某记得昨晚上就有兄弟在那片挖坑,你看,一个都没有陷入陷阱之中……多半是那帮小子偷懒了。”
    毛單根本就不想搭理对方,可是他想到了更紧迫的事,万一骑兵主将王镛不知道实情,带着大队人马……饭也不吃了,直接问如何避免陷阱区域。纪邝翻着白眼想了一阵,说出了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让毛單心中生出恨不得一拳打死对方的念头:“一开始也没有合计过,光想着出城去挖陷马坑,东一片西一片的,随便挖。现在恐怕连公孙司马都搞不清楚城外那片是挖过的,那片野地没有挖过。不过想要安全通过的话,在下倒是有个办法,别走野地,就走大道,出城五里之外才算是安全的去处。”
    等到公孙鞅处理完了城内的事情,找到纪邝的时候,发现骑兵走了,不仅走的匆忙,似乎离开的时候还和城门的卫兵闹出了一些小摩擦。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公孙鞅的好心情,他也要离开了,去邺城。
    那才是像他这样的文士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在马邑这座城池里整天担惊受怕。离别之际,登车之前,他却有种难以割舍的虚情假意要表达一番,这是他曾经奋斗和战斗过的地方。
    公孙鞅扶着车辕,哀叹道:“没想到公孙福薄,没有和诸位共生死的患难之谊,此去是军令,不知何时才能再来。”
    “司马,邺城距离马邑不过半日,下午就能赶回来!”
    公孙鞅听到这话,脸有点黑,这也是手下一群没眼力的傻狍子的憋屈的地方。一个个傻的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好在还有纪邝会说话,就见他担忧的抬头看了一阵天之后,忧心忡忡道:“这天看着要下雪啊!”
    “可不是,就怕路上耽搁了。”公孙鞅顺口道。
    纪邝早就猜到了公孙鞅的心思,略带迟疑道:“如天公不作美,还请司马放心,马邑有我等,但叫城防万无一失。”
    公孙鞅这才心满意足的表示自己领情了,登上车之后,命令驭手:“去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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