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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地举起手里的《新青年》,“就看这个。”他垂下头去,随意翻开的这一页上,写着:我是一个可怜的中国人。爱情!我不知道你是什么。
方茴亲亲热热地同他坐在一处,一起看他的书。
齐郝一点没看进去,只眼神落到了她身上,她白白的手臂,细细的小腿,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她的手搭在秋千边上……
她还在用一种极好听的声音逐字逐句地小声念:“我有父母,教我育我,待我很好……但是没有人曾经爱过‘我’,我也不曾爱过‘他’……“
他已经完全分心了。
他顺应了内心冲动,慢慢地挪着右手,去握她的手。
摸到了,凉凉的。
小指勾住了小指,软软的。
整个敷上去,她的手真小。
他牵住她的手,握紧。
好像牵住了这个世界。
夏日的桂花都更香了,蝉鸣也变得柔和,雨声也不再浮躁。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惊扰这待在一起的时光。
她还在念:“于是这婚姻,是全凭别人主张,别人撮合:把他们一日戏言,当我们百年的盟约。仿佛两个牲口,听着主人的命令:‘咄,你们好好的住在一块儿罢’……“
他一直牵着她,被盛夏暑气蒸出了汗,绝不松开。
她念完了,抬起头,和他肩并肩地靠着,晃着两条小腿,恍惚道:”写的真好,是不是?“
他低低地”嗯“一声。她说什么都行,她说什么,他都愿意听。再多说些吧,别走,让这时间再走慢些。
”我们还应自由恋爱,是不是?“
”是。“
”包办婚姻,你应不应?“
”我不应。“
”果真不应?“
”不应,没人能逼我。“
”……是吗?也是,我们始终是不同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怎么不同?“
她不说话了。
他还不想结束对话,”我给你写信,好不好?“
”住那么近,写什么信呢?“
”……“
“你总压着我做什么,怪热的。”
她笑着抽出手去。他突然如一盆冷水浇下,心想,方才她对爱情的感慨,原来只是对爱情本身的感慨,不是对她和他的感慨!
他忙道,“茴茴,你,你懂什么是恋爱了吗?”
她朝着杂志文章努努嘴,“我不是中国人么?上头都说了,中国人不懂。”
你,你怎么能不懂?你怎么能不懂,就和我说要自由恋爱。你怎么能不懂,就让我先懂?或许是少年的眼神太炙热,方茴看向他,清清楚楚地说:“爱情这个东西,我不需要。”
这个夏日,他初次的爱情,好像才开始,就结束了。
0024 番外 从前情从前事(三)
福六又收留一只小猫,先前的大橘有些失宠,患得患失地总去蹭他,希望得到一点福六的注意。
齐郝冷眼看着。
他也找个替代品吧。
真的,他真的,从没受过这种气,长这么大是第一次。他身边的人,谁不让着他啊?
甚至有点儿耻辱,她凭什么!
能让他心动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电影明星的漂亮海报,商店模特的艳色广告……
是,没错,都和她那个雨天带给他的感受不一样。
但说不定,只要找个和她差不多的女孩……
一个相处不错的女同学给他转交信件。写信的女孩儿和方茴一个学校,穿一样的制服,在一样的年纪。她说方茴是她的朋友,给她看过他的照片,她喜欢他的模样,想邀请他去看英语话剧社的表演。
朋友,可真是朋友,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而且光见了一个样子,怎么就能喜欢?方茴见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就没喜欢上他?
但是——随便吧,都行,谁都行。
约定那天,他去了方茴的学校,不知道为什么,还特意打扮了一下。
那女孩儿也穿着长长的半裙,露出纤细的小腿、漂亮地叠着,坐在他身边。但齐郝确定,他没有心动的感觉。台上表演,台下他频频走神,方茴来了吗?不会的,她是音乐社团的。
表演快结束时,他坐不住了,借口先走,女孩儿坚持送他出去。
走到廊下,演出似乎出了什么意外,一排奇装异服的话剧演员急匆匆地抬着一位同学从后头跑来,似乎是在台上跌伤了。
齐郝走在外侧,且正分心,就被一个大熊装的学生挤了个正着,一下往女孩儿的方向侧了过去。
他连忙伸手,抵住墙壁。女孩儿”诶呀“一声,被挤到了他和墙之间。
真就是这么巧——
他抬起头,刚想问她有没有事,余光就看见了走廊尽头的方茴。
她咬着一根冰棍儿,将他们二人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