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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把她一直以来视若珍宝的七弦琴取来。
陈锦婉在琴桌旁缓缓坐下,抬起素白的手, 拔了几个音。脑子里一直浮现初入宫时, 别人瞧不起她这个烟花之地走出的女子, 处处给她冷眼,当着面儿也能指桑骂槐耻笑于她。她不愿与人交往,每天窝在房里弹琴, 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后来是赵辰轩替她摆平一切,渐渐地,她发现每个人见到她都毕恭毕敬, 再没有人敢拿言语轻薄她。他待她那样好,她心里甜丝丝地漫过无边无际的喜悦, 这一世能遇到他,她已再无所求。知道他喜欢看她舞蹈, 她便违背在叠烟阁时立下的誓言,为他跳密不外传的明君舞,即使应誓而不得善终,天诛地灭,她亦心甘情愿。只要能留住他将自己拥入怀时,眼底一抹醉人的宠溺。
谁能料到, 不过短短两年而已,竟如白驹过隙,一切再不复初。
突然“叮”地一声,七弦琴在她手下断了一根。
她烦躁不堪地一把将琴拂到地下,心里的恨意越发旺盛起来。
织云吓得跪倒在地,说道:“主子,这都是何必,后宫的女人盛衰荣宠都是常事,只要我们好好筹谋,总能东山再起的啊!”
陈锦婉仍是无言坐在那里,十根手指红肿得不成样子,微微泛出血来。织云忙走过去,替她小心包扎,轻声劝道:“主子,凭那孙灵陌再有本事,现在也还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并未受封。要是实在碍您的眼,奴才派个人去收拾掉也就是了。”
陈锦婉道:“现在我们已动不了她了。”
织云沉默不语,不多会儿,又道:“倪顺让我告诉娘娘,前段时间,孙灵陌总是往冷宫跑。”
“去见谁?”
“唐攸宁。”
陈锦婉目中一寒,脸上明显闪过慌乱之色。可很快又想,如今她已沦落到这般境地,就算那件事真的被孙灵陌查了出来,又能如何呢?
入冬的那天,苟厘派了使臣前来谈判。苟厘国王知道三王子身死,悲痛之下哭坏了身子。如今苟厘国要务由大王子一手把持。大王子派来的人说话仍然十分客气,并不敢在中原皇帝面前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可等他说明了来意,龙椅上皇帝的脸色明显一僵,瞬间冷到了极点。
苟厘国大王子并不想因为三王子的死在两国之间挑起战争,可条件是,大昱必须要把杀害三王子的凶手交出去。
天气冷得刺骨,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整个皇宫一片银装素裹。
孙灵陌畏寒,躲在屋子里看窗外的雪。雪下得很大,不一会儿就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层。
对面屋里暖帘一掀,陈皮和杜衡穿着单薄的衣裳走去院子,瑟瑟发抖地去提水清扫。孙灵陌的眼珠动了动,隔着窗子问他们:“怎么穿得这样薄?冬天的衣裳呢?”
陈皮和杜衡踟蹰着对视一眼,都不肯说。孙灵陌差不多已明白了,说道:“是不是内廷司的人故意为难你们,不肯给倚晴馆应得的分例?”
见他们仍不说话,她起身道:“我去问问他们。”
她正要走,陈皮和杜衡忙忙将她拦住。
陈皮道:“姑娘,算了,再等几日,或许冬衣就该下来了。我们做奴才的向来是一条贱命,有件衣裳遮体也就是了。如今雪天路滑的,皇上吩咐了让姑娘好生休息,不要再劳心。”
孙灵陌道:“你们在我这里做事,我自是要给你们讨个公道。”
她硬是带着他们去了内廷司,见了管事王公公,说道:“我来取倚晴馆的衣裳。”
王公公懒懒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说道:“孙大夫不好好养病,跑出来做什么。几件衣裳而已,还值当你亲自来一趟。”
“既然不值什么,不妨公公及早拿给我们,我们也好回去。”
王公公犯了难:“不瞒姑娘说,每到冬日,我们内廷司总要先紧着后宫娘娘的衣裳做。娘娘们是伺候皇上的,玉体很是要紧,奴才们不敢怠慢。”
说到这里,他故意抽了抽鼻子,眼睛并不看她,说道:“姑娘虽也是皇上的人,到底没个名分不是?倚晴馆不过是座合该荒废了的宅子,要是放在以往,是根本不必去管的。奴才也是看在姑娘的份上,这才揽了这差事。奴才们只能还拿以前的规矩伺候姑娘,等皇上哪天想起姑娘来了,给了姑娘名分,奴才们自不会再短了姑娘用度。只是可惜啊,苟厘国步步紧逼,非要让姑娘去给他们三王子偿命,也不知道姑娘还能在宫里待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