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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闻缇很难不把季眠与康王联系起来。
她多次在华云观接近季眠,也是想知道季眠究竟在做什么。
可是季眠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哪怕是今日他的所作所为,也仿佛是季太史想要考察民情特意让季眠替他视察岐州百姓一样正常。
但又偏偏,回观路上她听到了那阵怪音。
若是她所听无误,这定然是康王身旁的侍卫,那么她的推测也没有错,季眠来岐州确实是与康王私下有联系。而这与季眠接头的侍卫,也定然没想到马车内坐着的是如今康王府的贵客——怀宁郡主。
是什么事情,会让季眠和康王不敢摆上台面?
许是孟闻缇的表情太过于沉重,让涟娘很是不习惯,她嘟嘟嘴,不知是在宽慰孟闻缇还是在嘲笑孟闻缇:
“或许只是马蹄上的铁蹄踩到路上的石头,郡主何必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婢子觉得,郡主这脑子不用去写话本实在可惜。”
她似乎觉得作为下人,好像不能这样埋汰主子,立马又改口:“郡主并非太瞧得起自己,是太瞧得起季公子了吧,世子现在还只知道去街市斗蛐蛐来着。”
孟闻缇:?
话说把孟闻练和季眠相提并论,未免是太瞧得起姓孟的那位莽夫了吧?!
不过涟娘的话也不无道理,季眠才十三岁,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康王如何能放心与他共谋?
她倒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是夜,孟闻缇有心事,躺在床上一直无法安然入眠,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她睡得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她起床时身体还隐隐作痛,想来是昨日折腾累了。她稀里糊涂地揉着肿痛的双眼,含糊问道:“涟娘,你说什么?”
涟娘握紧了手里温湿的净帕,忍住把帕子甩到孟闻缇脸上叫她好好清醒的可怕冲动:“婢子说,柳娘子已经出观回!府!了!”
孟闻缇揉眼睛的动作停了下来:“柳娘子找到佛串了?”
“没有。”
“柳娘子母亲的病痊愈了?”
“没有。”
“柳娘子走之前说了什么吗?”
“没有。”
孟闻缇感觉她这次跟着柳氏到华云观,真是跟了个寂寞。
她来华云观也已经快七日了,断没有再一直留在这里的道理,是时候该回王府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季眠走了吗?”
涟娘照旧如实回答:“没有,郡主。”
孟闻缇有些庆幸。其实柳氏离开华云观,于她而言并不算一件坏事,反倒因为不必再顾及柳氏,她出入华云观的各种行为变得方便起来。
既然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有些事情她做起来也能放得开手了。
华云观后院收留了许多流民,其中有一部分是从朔城逃到华云城的难民。他们为了争得华云观的一口粮食,甘愿留在华云观做苦力帮助道人们打理收拾华云观。
他们没有家,才更加需要保住性命。
孟闻缇携着涟娘经过后院,看到一院子衣衫褴褛灰头垢面的难民,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涩滋味,正当她打算转身离去时,却被一妇人拦住。
那妇人头发蓬松,面容憔悴,两只眼睛似乎已经被岁月磨去了光彩。
她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方帕子,唯恐自己手上的污秽沾染上洁净的丝帕,诚惶诚恐地递给孟闻缇:“姑娘,您的帕子掉了。”
孟闻缇接过帕子打量,发现果然是自己平日贴身带着的丝帕,不禁含笑谢过,却不经意间看到妇人臂上的布衣裂了一道细长的口子,血水顺着伤口处流了出来。
她吃惊地拉着妇人,瞪大双眼:“大娘,你受伤了?”
妇人不意孟闻缇如此举动,意外之余显得羞赧惊慌。她一边避开孟闻缇的手,一边唯唯诺诺地退到一旁,眼神闪躲:“姑娘,不碍事的……”
孟闻缇锁眉怪道:“怎么不碍事?”
她这样说着,手上动作又利落了几分,将丝帕当作止血布,开始麻利地帮妇人进行简单的包扎。
妇人不再挣扎,任由孟闻缇摆弄,却依然有些尴尬地双手交握。妇人的衣袖被轻轻上拉,她发现妇人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串佛珠串。
见妇人手臂上的血堪堪止住,孟闻缇这才松开手,微微叹一口气:“我包扎得不好,勉强能止血,大娘若是不嫌弃,我房内还有些外敷的药,待会就差人送过来。”
妇人面色有些动容,嘴唇微微哆嗦着:“这怎么好意思呢?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她轻轻漾开笑,润泽的唇仿佛墙角冒出尖儿的红莓:“大娘谬赞了,我听说前几日康王府的柳娘子来华云观祈福的时候,对观中众人都颇有照拂,她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呢!”
孟闻缇仔细观察妇人脸上的表情变化,笑意不减:“大娘可知道这位柳娘子?”
妇人愣了一会,猛然回神,木讷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