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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闻缇这样想。
可季眠并不理会孟闻缇此刻在想些什么,他单手握拳放至唇边,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孟闻缇回神:“郡主此番来此所谓何事?”
孟闻缇撩开轻纱,一双眼像猫儿灵动:“季小郎君,我在岐州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上了你,不如你带我四处转转吧。”
奉卫听到这话,差点要昏厥过去:“郡、郡主,我家公子确实有要务在身……”
“要务?”她挑一挑眉,转头反问:“可季郎君并非臣子,何来要务?你说的要务是指国子监里的学究留下的驳论吗?”
奉卫一时接不上话,可怜兮兮地向季眠投去求助的目光。
季眠轻轻牵动嘴角,露了一抹清浅的笑意:“无碍。郡主若不来,我也是要出去转一转的。”
他眉眼淡然,又显得极谦逊有礼:“郡主想去哪儿?”
孟闻缇原以为以季眠的性子,会一口回绝,没想到他答应地这么爽快。
她带着些许疑惑,皱眉抿唇微眯起眸子打量眼前人:“季小郎君去哪儿,捎上我就是,我不在乎去哪儿。”
季眠颔首,几缕细碎的乌发飘至光滑细腻的饱满额前,转身便嘱咐奉卫备好马车。
孟闻缇按照季眠的意思上了马车,而季眠则独自驾马驱车行在马车前头。
她撩开车帘看向前面骑在马上的少年,他的背影笔直挺立,迎着光直视前方,光影下少年的身影似乎显得异常坚毅。
涟娘与她同坐在马车内,却不安地绞动手中的帕子,她警惕地凑到孟闻缇身旁压低声音:“郡主是什么打算,怎么把婢子也带出来了?”
孟闻缇放下帘子,一改往日机灵娇憨的模样,眼神却渐渐沉下来,嘴角也没了一丝笑意。面对询问,她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涟娘,旁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涟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噤若寒蝉。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孟闻缇听见季眠下马的声音,也钻出马车。只见季眠微微抬起手臂站在马车前,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顺势搭着他的手臂下车。
马车停放之处荒凉偏僻,四周尽是残砖破瓦、断壁残垣。破败的房屋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屋檐下结满一张又一张蜘蛛网。
孟闻缇眼尖,一眼就看出来了身旁一栋栋屋子虽然破旧,但是构造设计依旧不俗,不难看出昔日的繁华。
她拧着眉头,动作轻柔地提起裙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彩:“这是哪儿?”
季眠没有接话回答,只是思考了一番反问道:“郡主可知绥州的朔城?”
“朔城?”
岐州与绥州接壤,朔城正处在岐、绥两州的边界线处。三年前,邻国西覃欲意进犯朔城,占领绥州一角,大瑜皇帝有意议和,接受了西覃割城免战的条件,将朔城拱手相让。
而同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自从孟闻缇的舅舅成宗登基,面对邻国数次侵扰,成宗力主求和,与其割让城池也不愿开战。
先祖皇帝打下的大瑜江山,边边角角都被纳入他国之囊。
成宗常常感叹:“为守护一座城,而劳苦百姓将士,是何道理?大瑜万里山河,不差这一城一池,若能舍城而保千万子民,又有何不可?”
孟闻缇思及此事,垂下眼来,修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朔城已经不再是大瑜的了。”
季眠站在孟闻缇身侧,仰起头仔细观察着面前房屋的一砖一瓦,良久,他偏头望向还在愣神的孟闻缇:“郡主,这里是岐州的边地。你猜,被割让的朔城百姓最后去了哪里?”
孟闻缇莫名其妙地回望季眠,季眠的眼睛犹如寂夜,一望无际深邃不见底,又带着星辰般闪耀的光芒。
“自然是携带家产逃往绥州和岐州境内。”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有点不明白季眠的意图:“可是这里并没有人……”
“没有人吗?”季眠平静地打断她的话,幽黑的眸子更添墨色。
她一惊,错过季眠一步一步走着,一边向四周环望,她猛然发现,看似寂寥无人的大道旁,藏着无数人:在角落里,在胡同中,在脏泥边……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物,眼神茫然无措,尽可能蜷缩在不可见人的阴影中,生怕被人发觉他们的存在。
逃往岐州和绥州的朔城百姓,有能力的尚可在岐州绥州稳住脚跟,重新安家立命,而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如若没有一技之长,生逢乱世只能沦落为流民流落街头,一日复一日地苟且偷生。
而原本居住在岐州绥州边地的居民,因为外民的蜂拥而入占据了自己常年赖以生存的领地,也逐渐举家内迁。
现在的两州边地,只剩下这样有着类似经历的流民。
岐、绥两州尚且如此,这些年来大瑜边角被割让之地呢?
举国之内看似祥和安宁,可暗藏几多可怜人?
他们在暗处衣不蔽体,看着衣着干净光鲜的孟闻缇,好似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