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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断然终止,还是继续下去?
从知道方靖远此人的行事风格之后,他就觉得其中一定有诈。可左思右想,眼下朝堂内外一片歌功颂德,让人人称赞,他又想不出其中的问题,以至于这几日都没睡好,眼下乌青一片,接到徐州被围的消息后,更是头疼无比。
金国太子这几日见完颜雍脾气暴躁,旁敲侧击地问过身边人,都只道是完颜廷出事引得皇帝大怒,却不知前因后果,如今见徐州求援,便上前请命。
“父皇仁慈,对宋国君臣太过宽厚,这些人却如此忘恩负义!请父皇准儿臣率兵南下,夺回海州等地,到时候看那些宋人还有何言辞可以狡辩!”
完颜雍摇摇头,说道:“莫说朕刚刚解散了各部联军,让他们都回去休养,就算没解散,你以为,眼下国库还能支撑得起百万?不,十万大军的开销?朕让你主掌户部,就是让你看好国库,当这个皇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对这个儿子,他再了解不过,志大才疏,骄纵狂傲,他若是不能留下个扎实的基业,只怕要不了就得被这儿子败得精光。可这是他与妻子的第一个孩子,妻子与他青梅竹马,恩爱情重,却被完颜亮看中,被逼自尽,成为他毕生伤痛,自称帝起就追封她为皇后,立下太子,并声称永不再立后。
为了夫妻父子之情,他也不能就这样放太子出去,否则以他的狂傲自大,领兵作战,简直是去送菜。
完颜廷那般身经百战的猛将尚且兵败身死,何况这个一直被他保护着的太子呢?
“徐州之事,朕自有主张。那些宋人愿意垦荒种地,且让他们去种,等他们种好了地,来日我们再收回来不也一样?何必现在浪费人力物力?”
“更何况,秋闱将至,此次科举之事,就交由太子你去主持吧!”
历代科举取仕都是天子门生,完颜雍肯放权给他,显然是对太子的信任,太子自是不胜欢喜,连忙致谢告退,前去安排不提。
完颜雍则看着桌面上的舆图,那是他命人特地拿来的中原地图,徐州那一片都被他用朱笔圈了起来。
“方靖远……且让你一步,朕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让一片废土,种出多少粮食?”
事实证明,方靖远他不种粮,种的是各种豆类和芝麻等速生作物,然后,开油坊,榨油,开布坊,织布。
有山有水有磨坊,水磨坊和布坊挨着,每日里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在工人们眼里,这转出来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知方使君是何方的神仙下凡,才来海州半年多,就给这里带来了真·翻天覆地的变化。
布坊的工人大多是女子,这些娘子们聚集在一起做工,每日里工坊管三顿饭,她们有工钱拿还可以带点食物回家,就算是逃荒来身无长物的流民,几个月下来也能在海州城找到立足之地。
而流民中原本死亡率最高的老人和孩子,则有安养堂和抚孤院收养,还开办了官家学堂免费给蒙童教学,年纪大点的孩子还可以去“技校”学习手艺,既不用像原来的学徒般苦熬数年才能学到一星半点,也不用担心学成后无处可去,海州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各种工坊和商铺天天都缺人,有一批学出来点手艺的学生,还不等走出校门就被人抢了个精光,受欢迎的程度简直不下于科考得中的举人。
眼看着秋日将尽,寒风乍起,金木珠数着粮食过日子的时间也快熬到头,准备赶在外面那些“流民”秋收之前,去打个秋风。
徐州的存粮本不算多,只是因为完颜廷带走大部分兵马,城内守军不多,金木珠又赶走了不少有“嫌疑”的宋人,搜刮了城中的大户之后,光是供应守军的话,守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主将阵亡,他惶恐了一阵子后,燕京没有消息,他就安心自命为徐州刺史,把持了城中事务,可若是城在他手里丢了,那他就彻底没得救了。如今四面环水,他也曾派出一个小队会水的士兵连夜乘黑出城渡河送信求救,结果第二天就看到河对面竖起几个旗杆,上面高挑着那几个士兵的头颅,气得他一个倒仰,险些呕血。
后来看到几次河对岸有金兵信使到来,都被那些“流民”拦下斩杀,金木珠才确认,自己真的守了个孤城。援兵就算来,只怕也要等到冬日河水结冰,可让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宋人在河岸对面庆贺丰收,他岂能甘心。
就算他抢不到那些收成,也不容他们如此从容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