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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枕头下的眉山远黛,猛的一个翻身。
半夜三更,屋子里就有小厅里睡了的师妹和在床上躺着的他,哪会再有人问他睡没睡?
果不其然,下一刻黑暗的卧室里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刚才头枕的位置被一把刀从床下到上刺了出来。
那宽宽的刀刃正好擦着青年的脸颊捅到上面,若不是躲得及时,恐怕这一刀就要穿了头颅。
苏城又是顺着之前的方向往床边滚,那刀顺着苏城滚的地方一路极速追随,最后还是青年一个跃身跳到地上。
刀顺势横劈开整张竹床。
卧室里漆黑一片,也看不见要杀他的人什么样子,只听见窸窸窣窣的翻身声,那人似乎是从被刀劈开的床下跃了出来。
越是黑暗,越是给人未知的恐慌。苏城稳住心神,起身欲点亮一旁的烛火,却在要碰到灯线时手蓦地一顿。
青年声音平稳道“你戴面罩了吗?”
那人听闻一顿,也没想到青年不问他是谁,也不问雇他杀自己的人是谁,只是问自己戴没戴面罩,于是回了话“戴了。”
“那面罩下可是易了容?”
“尚未。”那人回道。
“那你不够专业。”青年顿了顿,居然跟要杀他的刺客讲起了道理“万一被人掀开面具,可就露出真容了。”
刺客竟是轻笑出声,像是秦淮楼畔弹琵琶的艳鬼,似是嘲笑青年多管闲事般道“我姓楚。”
苏城垂下眼帘。
他姓楚。
这天下顶尖厉害的刺客,楚狂人杀人时的口头禅。
楚狂人这个名字是世人给他起的,没人知道这人的真名。
他不像其他刺客那般躲躲藏藏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反而杀人光明正大,非要穿着一袭红衣,戴着青铜制的、印有一朵曼珠沙华的面具遮住上半面的脸,杀人前总是好脾气的先告诉人家他姓楚。
这人邪性的很,也蔑视生命的很。
每次非要出没在盛宴里,万人中取了目标的头颅,然后告诉大家你们里面只有一个幸运儿能活。要么冷眼看着一群人自相残杀剩下到最后一个,要么干脆一个一个的杀了剩下最后一个。
反正总要剩下一个人去传播他的事迹。
不是暗夜中的冷血刺客,而是赴一场盛宴的夺命鬼魅。
因为他是楚狂人,所以才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
苏城想,这人不该叫楚狂人,应该叫趴人床下的神经病。
杀就杀了,干什么非要问一句“你睡没睡”扰人清梦?
屋里漆黑一片,也看不见楚狂人多大个头、什么长相,是不是传言那般像是去结婚的喜庆装扮。
只能从声音想象,应该是个长相妖冶的青年人。
楚狂人很是好心建议道“你不点灯看看要杀你的人什么模样?”
“不用了,”苏城声音很淡,却异常肯定道“你今天杀不死某。”
言下之意,今天楚狂人杀不死他,看了也是白看,日后总有再见面的机会。
楚狂人杀了那么多人,有无名小卒,也有达官显贵,但死亡对万事万物一视同仁,无论活着的时候怎样高洁傲岸,在死前都痛哭流涕、丑态毕露。
这位昆仑首席却一反常态,见楚狂人像是见了多年未见的老友在这里叙旧,末了还要自信的对天下最厉害的刺客说一句“你杀不死我”。
楚狂人想,这“狂人”之名,真该安在这位昆仑首席头上。
良久听不见声音,卧室里只有两人匀称平稳的呼吸声。
楚狂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咯咯”笑个不停。
“苏首席倒是很有自信,”楚狂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轻浮“好,我今天不杀你。”
“那个选择题我也听见了,也是好奇的紧。苏首席,我现在给你两个选项,”楚狂人顿了顿,不无恶毒的说,
“要么你挑断自己的左手腕从此再难执剑,要么我现在出去给你昆仑弟子杀个干净——你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瞎编的药理哈,探头看看有人看这篇文文吗
11.三个道理
苏城陷入沉思。
选……选个大头鬼,这两个选项,哪一个听起来都不大美妙。
前者听起来就挺疼的,后者万一楚狂人真的出手把昆仑搅个天翻地覆,最后受苦受累的不还是他这个首席?
而楚狂人则找了竹床尚且完整的地方,悠悠哉往上面坐下,翘起二郎腿,很是不羁。
刺客有一双能在黑夜看清东西的明亮眼睛。
他将手中的刀一收,饶有兴致的看着青年如何选择。
选了同门,就是君子,但又有几个会长久记得这份恩情?
选了剑道,就是小人,虽然保住了拿剑的左手,但午夜梦回想起那些因他而死的同门,剑心恐怕会碎的稀巴烂。
无论选哪一个,苏城的剑道都是废了。
这个选择堪称恶毒,足以见得楚狂人的险恶用心。
楚狂人最喜欢给出这样考验人性的选择,他笑眯眯的耐心等着。
青年此时已经收了往日常见的温和笑容,而是一脸凝重。
良久,青年将眉山远黛搭在左手手腕,似是要划,却又迟迟下不去手。
他长叹出声,摸索着走到刺客面前,将手里的眉山远黛一递“你帮某划,刺客的手会稳点。”
楚狂人的笑容收敛了些,他想看到的是青年丑态毕露、撕开温柔表象的丑恶嘴脸,却不想竟是位真正的皎皎君子。
他最讨厌这样的人,衬的他像是阴沟里的臭虫。
“你确定?那从此可是再也拿不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