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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无需如此客气,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不敢邀功。”
“对了,你家小姐在干什么呢?”
“小姐在书房,奴婢斗胆估摸一句,大概是在看账本。”
“哦……瑞儿姐姐。”
“奴婢在。”
“我问你啊,你们家小姐,平时都忙些什么?她……是每天都这么忙吗?”
瑞儿打了一个万福,回道:“原本小姐的日程,奴婢是不应该谈论的,但小姐嘱咐过奴婢,若是姑爷问起府中事宜,要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奴婢就斗胆说了。”
云安的心头一跳,嘴角不觉勾起,看着瑞儿追问了一句,道:“你家小姐真这么说?”
“是的。”
“她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今儿将礼单交给奴婢的时候,小姐特别吩咐的。”
云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当时的画面,林不羡将礼单交给瑞儿,之后又叫住了瑞儿,补了这么一句。
林不羡的用意,云安多少能明白一些。云安基本可以确定,林不羡之所以吩咐了这么一句,大抵是预料到了自己的想法和下一步行动,许是怕自己问起,瑞儿顾虑规矩不敢回答,怕自己会因此产生“外人”的感觉,或者心生不快。
想到林不羡在看自己的时候,偶尔流露出的无奈眼神,想到林不羡对自己连日来的包容和温柔,云安突然感觉很踏实。
这种感觉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情绪,就像是云安在饿肚子的时候,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告诉自己家里做了云安最喜欢的红烧排骨和红烧肉,快回家吃饭。或者是拖着疲惫的身躯登上了公交车,恰好看到不远处就有个干净的空位置一样。
只是这种踏实的感觉,自从云安来到这个时空后就消失了。
瑞儿见云安不做声,本分地回答道:“自三年前小姐过了十七岁生辰,老爷便将府中的大小事宜尽数交给了小姐,头一年老爷还会在府中坐镇,指点一番,待小姐逐渐熟悉,老爷便带着夫人四处云游,一年中有大半年都不在府里,府中所有的事情都由小姐定夺。每年‘三六九’这三个月,陇南各地的商铺,产业的掌柜的们,会带着账本和结算的银票,银子入府,小姐一早就要接待他们,清点,查账,盘银,入库,之后还要和掌柜们多少谈论几句。除了‘三六九’和上元,中秋之外,其余月份的望日,都是小姐例行上街寻铺的日子,要到洛城每一家商铺中去走走看看,翻翻账本,再问问有没有出挑的伙计,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儿,或者有趣的事情。平日里大部分在书房的时间小姐都是在看账本,纵然小姐天资聪颖,奈何咱们林府的产业太多,小姐却只有一人,忙了这么两年,奴婢看着都心疼呢。还有就是要参加一些宴席,还要定期到商会去和各大商行的老板会面,要说最忙的时候……那就是每年的年底了,陇南以外所有地界的掌柜都要带着本年的账本入府,小姐要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才能歇息,到了次年的上元节一过便又要忙起来了。说是歇息也不尽然呢,年节里头旁支的亲戚们免不得要到府里走动,虽然那个时候老爷和夫人也都在,但小姐也是要露面作陪的,还要祭祖,敬财神老爷,还要把上一年的总利拢出来,趁着亲戚们过府相聚的时候,将红利按照股份分给他们。”
云安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这么一算,你们家小姐岂不是一天清闲的日子也没有?”
“也不能这么说,生意有忙有闲,偶尔连着休息几日的时候也是有的,再有就是夫人每年都要带小姐到清虚观小住一段日子,斋戒消业,设立布施棚接济贫困的百姓,为林府祈福,嗯……算起来今年差不多也快到了呢。”
“清虚观?是不是玄苦大师所在的道观?”
“是,这清虚观说起来与咱们林府还有些渊源,相传在大老太爷创立家业的时候,曾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做自己百年后的安身之地,结果一位道人也选中了这块地方,大老太爷与那位道人交谈一番,互相引以为知己,更是慷慨解囊资助那位道长修建了清虚观,听说大老太爷在那位道人那儿习到了不少感悟,为林府后来的壮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清虚观的匾额就是出自他老人家之手呢,从那儿之后每年到清虚观去斋戒一段日子,成了咱们林府的传统。”
“谢谢瑞儿姐姐,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到书房去看看你们家小姐。”
“是。”
听了这么多,云安现在想要帮助林不羡减负的欲望异常强烈,怪只怪这个时代没有计算机,不然直接把数据录入进去,分分钟就计算完成了。
想到那天那两摞厚厚的账本,云安就觉得林不羡实在是太辛苦了。
……
来到书房,林不羡果然在算账,看到云安来了,林不羡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抬手为云安倒了一杯水,推到云安的面前,然后便重新将目光投在了算筹上,一手持笔在写着些什么。
这样更好,云安觉得。
很自然,若是林不羡特意停下手中的工作来招待自己,云安反而会觉得很疏远。
云安也不和林不羡多说,打开VCR,抱起一摞账本放到一边的小案上,然后把上次记录数字的图片调出来,拿过一张宣纸,捏着毛笔将燕国的数字按照顺序认认真真地写在了纸上,写完之后还仔细地校对了一遍,确认自己除了写的有些丑之外并没有抄错,才在每个数字的下面用更小的字体标注了相应的阿拉伯数字,这张纸云安是不会留下的,她会在离开的时候一同带走,销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