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水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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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翌日,这天本应该由傅夜朝带着别寒疏等人去浏览云京。
    但别寒疏裹紧他的棉衣,坐在阑台上恹恹拿石子砸水,“大冬天的,而且昨夜刚下雪,外面又秃又冷,我才不要挨冻。”
    傅夜朝自然知晓别寒疏自南方前来不习惯北方的严寒,可就是因为他不习惯,傅夜朝才特别想把别寒疏拉出去挨挨冻。
    傅夜朝面无表情道:“别将军,出去走走生热,这要比在这静坐要暖和的多。”
    所以,给我麻溜地起来。
    别寒疏别过头去,一脸的我没听见和你说得是错的我才不信。
    两人僵持良久,慕汉飞从外面走进来,对傅夜朝道:“暮生,陛下邀我们同别将军等去御花园赏梅。”
    傅夜朝拿脚毫不客气地踢了踢别寒疏的腿,冷言道:“听见了没。”
    还不快起来。
    慕汉飞站在傅夜朝一旁,对别寒疏道:“我知晓你想比试,故特请陛下提前至今日,待赏花完,你我便比试一番。”
    话落,他微微拔出系在腰际的安怀,安化出鞘发出铮的一声,惊醒了装聋作哑的别寒疏。
    别寒疏立马转身看向安怀,从通身银白的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别寒疏立刻鲤鱼打滚地从阑台上翻下来,站起身,一手拉着慕汉飞,一手拉着傅夜朝,迫不及待道:“云皇相邀,自然不能怠慢,我们速速过去。”
    傅夜朝:.......
    说得刚刚一动不动的人好像不是你一般。
    到了御花园,三人发现丘聊已经坐在沈寒一旁。沈寒也瞧见他们,吩咐一旁的福公公赐座。三人匆匆行了礼后,便落了座。
    傅夜朝满了一杯茶想端给慕汉飞暖暖手,却发现慕汉飞一直在看着丘聊。
    傅夜朝顺着慕汉飞的目光望过去,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于是贴过去轻轻问道:“淑清,你在看什么?”
    慕汉飞被傅夜朝这么一唤回了神,他也靠过去,轻声道:“暮生,你没发现丘聊有些不对劲吗?”
    听慕汉飞这么一说,傅夜朝又仔细瞧了一眼丘聊,脸上出现了恍悟。
    他的衣束虽整体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但若仔细一瞧,他的左腿与他的右腿则显现出不协调感——他的左腿小腿处比右腿的微肿,且有不停往右腿后处藏之际。
    这时,宫女从一侧如鱼贯出,把火炉中的炭火换了一下。
    此时丘聊拿出微藏的左腿,不自觉地往火炉处探去。
    他此番动作更是证明了傅夜朝的猜测:他的左腿落下病根。
    傅夜朝轻声道:“今日雪刚刚开始融化,虽无风,但依旧刺骨,看来今日他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慕汉飞依旧盯着丘聊的左腿,他疑惑道:“且不管今日的武试,暮生你不觉得奇怪吗?丘聊的左腿是什么时候负的伤,还落下了这么大的病根。”
    丘聊是霄国战神,寻常的比试中霄国几乎很少有人可以近丘聊的身,若是在战场上,负伤的部位也应是胸膛前后,或者是胳膊与大腿处。
    可丘聊的伤却是小腿上。
    当然,此处并非未有伤,只是少之又少,除了刺杀不利与废弃此人的武功,很少有人会直刺伤小腿。
    再加上信高因自己年轻的伤落了一身病根,因此现在很是注重疗养。如今霄国少有名将,丘聊又是他自小带大,更是应对他的身体十分注重。
    如此一来,丘聊怎么还会落下这么大的病根。
    傅夜朝沉默了一会儿,道:“恐怕这伤丘聊并不想让信高知晓,再加上救治未及时,这才落下了病根。”
    淑清之前在云北与丘聊对上数次,在战事中最易发现敌人的伤,正如这次,淑清几乎一瞬间就发现丘聊的腿有问题,这就说明两人在云北对上之时,丘聊的腿并未有伤。
    当云北之战结束后,丘聊几乎是活在信高的眼皮底下,哪怕他受命去剿匪去征战,丘聊几乎都是高坐后方,根本没有与敌人直接碰面的机会。
    这就说明,丘聊此伤应该伤在他与淑清交战后回霄国前在云北受伤的。淑清养完伤后仍在前线,但这段时间他却并未碰上丘聊,可算时间丘聊依旧在云北。
    而那个时候正是他救青槐的时候。
    可这个时间点十分可疑。
    在淑清的只言片语中,他发现青槐是一个不喜欢给人留麻烦的人,她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所以在被辱后拒绝淑清的帮助,更是在流言蜚语中搬出忠义侯府。
    这样的女子照她的性子,应是把魏桂了解后可能选择赴死,而非直接跳入江河中。
    所以,他们应该是想错了。他们一直认为可能是青槐投江后丘聊所救,可以也有可能是青槐的确想过死意,但是临近江边她改变了主意,正巧这一幕被丘聊所见。
    丘聊性子乖戾,一生劲敌便是淑清。青槐是淑清的救命恩人,他恐怕早已知晓,之前是没兴趣,但是当青槐遭受这些仍表现出坚韧时,他恐怕是有了兴趣,所以把青槐掳到了霄国军营。
    这伤,恐怕是此时受的。
    慕汉飞见傅夜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便轻轻扯了一下傅夜朝的衣袖,小声问道:“暮生,你在想什么吗?”
    就在傅夜朝刚想回话时,别寒疏一脚插进来,对着他们两个轻声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傅夜朝:.......
    怎么哪里都有你。
    这时沈寒在上方也注意到慕汉飞与傅夜朝在交谈什么,他轻笑道:“暮生汉飞,你们两人在说什么呢?有什么是朕不能听的呢?”
    傅夜朝起身向沈寒回道:“请禀陛下,今日应由臣携别将军一同览我云京雪景,但慕将军忽跟臣说陛下邀请臣等赏花,臣有些纳闷,别将军与丘将军可不是如此风雅之人,故慕将军向臣解释说陛下提前武试。可臣更纳闷了,这冬雪刚融,哪里有地方可供刀剑。”
    沈寒笑道:“那慕将军可跟暮生解释了?”
    慕汉飞站起回道:“回禀陛下,臣刚要跟傅大人解释,别将军就凑过来了,因此陛下便发现臣与傅大人在说悄悄话,便还未向傅大人解释。”
    沈寒轻轻拂了一下袖,把一旁梅花落下的雪拂去,他轻声笑道:“看来不知暮生困惑,想必别将军也一脸困惑。既如此,朕来简单介绍一下。”
    其实一开始沈寒并未想提前,毕竟昨晚刚下了雪,他知晓汉飞身上可能有旧伤,万不得已他不想让慕汉飞受寒。
    但是今日早朝过后,汉飞便来寻他,想提前武试。
    他扭不过他,只好提前。但是冰寒雪地,向刀剑之类的,可能因地滑而受伤,所以依旧放在后面,便把箭术提前。
    这样,哪怕是在御花园,也能比试。
    而这次比试也很简单,比赛射花。这远比移动靶心更难。
    沈寒站起身来,“这是两国使臣来京第一场比试,故这第一箭剑便由朕来,是示范,也是为各位将军抛砖引玉。”
    话落,一旁的福公公便为沈寒取来一把普通的弓箭。
    沈寒试了一下弓弦,一旁的福公公见此,便拍了一下手,前方的禁卫从一花枝上摘下完整的一朵梅花,扬到空中。
    沈寒立马从托盘中取出一枝箭,拉满了弓,对准了这朵梅花。
    当梅花不能再上扬时,沈寒立马松箭,这根箭划破沉寂的雪景,如雷驰般刺向这朵梅花,众人摇头看去,只见这根剑正中花蕊,便下滑落到了地上。
    沈寒把弓递给了福公公,擦了一下手,笑道:“朕多年未动弓箭,箭术消退了不少,也不知是否正中花蕊。不知谁可前去帮朕见一下结果。”
    没等众人回话,别寒疏就从座椅上弹起来,笑嘻嘻地看向沈寒:“云皇,我去。”
    沈寒对之轻轻颔首:“有劳别将军了。”话毕,便回到龙椅上,端起一旁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丘聊看向抿茶的沈寒,又看了一眼去捡箭的别寒疏,端起身旁的茶垂眸,掩饰眼中的暗沉。
    其实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这箭术也算是自小伴之成人。台上的云皇持箭时,弓如满月,弦微微发着颤但手却十分稳定,他肩部正平,腰部微微用力,一看便是练家子。
    当箭离弓那刻,他们就已看出箭必中花心,根本无需让人亲自过去查看。
    云皇这么做,无非是给霄质两国一个下马威。告知他们,云国虽多年不经战事,可若是来袭,云国的将士们比如此箭,正中他们的野心。
    别寒疏自然也是知晓沈寒的目的,说实话,他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瘦瘦弱弱的皇帝,箭术竟然这般强。
    可纵使他做好箭尖正中花心的准备,但是当他去捡这枝箭时,他还是被沈寒的箭术给惊艳。
    这朵梅花是去了花托的,如此一来,想要射中花心十分困难,因为这朵花太轻,很容易被箭袭前的利风所影响,从而偏离。
    但沈寒不仅刺中,这花同样很完整,这完整自然不只指花瓣花萼等,还有花蕊,一丝未伤。
    别寒疏把箭从地上拔起,并轻轻取起这朵完整的花蕊,站起身朝沈寒道:“不愧为云皇,不仅箭术高超,也十分风雅。可谓是铮铮铁骨,又不失那似水的柔情。”
    面对别寒疏的夸赞,沈寒只是含着笑意轻描淡写道:“别将军缪赞了。”
    但是席下的慕汉飞心情可就不平静了。
    这招名为飞箭刺花,是慕佥讨燕晚欢心所创,因本为闺情,云国少有人知,甚至可说除慕家无人知晓。
    慕汉飞抬头看向台上的沈寒,轻轻攥紧了手。
    看来父亲与陛下的关系远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亲密。
    沈寒看向一旁的福公公,福公公见此,立马让后方的人过来。
    沈寒从托盘上取出一块玉佩,道:“此玉佩乃世间少见的暖玉,上面雕刻着忍冬纹,可疗体寒。各位将军常年在外,易体湿体寒,此玉有疗养作用,也算是朕对各位将军身体安康的美好祝愿。”
    话毕,沈寒温柔地看向慕汉飞,举起茶杯,算是对臣下的致敬。
    别寒疏见此,忽想到当年慕汉飞所说,不由勾起唇角。
    的确,如此君臣,哪里由得别国离心。就算最后下场凄惨,得君如此,倒也不枉费倥偬这一生。
    而丘聊再次端起茶杯,眼中神色不明。
    待慕汉飞喝完后,沈寒看向座中几人道:“不知是两位将军先行比试?”
    别寒疏再次自来熟地站在其中,笑道:“云皇,这枝箭是疏别捡的,希望可由疏别开始。”
    沈寒倒是无所谓谁先开始,他点点头表示赞同。
    “别将军可自行选择由谁与你对擂。”
    别寒疏嘴角扬得更高。慕汉飞见此,便知别寒疏选得必定是自己,他身子微微前倾,刚想站起身来,就听别寒疏道:“我选他。”
    慕汉飞的身子霎时顿住,惊愕地看向别寒疏所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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