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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听到他的话,那双天空般的眼睛多了些雀跃的笑意:“你在说你自己吧!我会记住你哭鼻子的模样!”
——这一次夏油杰没有嘲讽五条悟。
这些咒灵数量实在太大了,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解决他们。
可在竭尽全力之前,他们只能去做。
两个小孩已经站不稳了,他们身后,咒灵仍旧铺天盖地。这些咒灵尖锐的声音刺耳无比,夏油杰咬牙想要再临时调伏一个咒灵,五条悟勉强站起身,摆出了一个手势。
在这一瞬间,禅院甚尔从高处落下。他将天逆鉾投掷出去。以这把咒具为圆心,咒灵消失了一片。
禅院甚尔一手拎着一个小孩的衣领,将他们带到了有阳光照着的地方。明光院现在正在结界破碎处侵蚀剩余的结界,他溢出的力量能够起到驱散咒灵的作用。
所以阳光照射之处,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夏油杰有些难以置信:“甚尔,你不是在保护老师吗?”
五条悟也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禅院甚尔甩掉天逆鉾上沾着的污渍,他平静地说:“笼罩八原的结界即将破碎,怨气会被释放。”
夏油杰怒道:“你疯了吗!”
禅院甚尔的瞳孔收缩,他身上的杀气层层荡开。被这样的杀气所笼罩,夏油杰丝毫没有惧意,他顶着骇人的杀气,因为过度愤怒,眼睛泛红:“老师还在那里!”
禅院甚尔带着这身杀气,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小孩:“他是我的恋人,这一点我比你更加清楚。”
夏油杰吼道:“他会有危险的!”
禅院甚尔将天逆鉾插在脚下的土地中。金色的光辉以天逆鉾为中心,一层一层向外扩散着,咒灵们身上的咒力在逐渐消泯。
禅院甚尔说:“多信任他一些吧,他比你想得更强大。”
咒术师们都是些性格阴沉而极端的家伙,他们身体中的负面情绪越是浓厚,身体中的咒力就越是强大。五条家拼命追寻着六眼与命运,加茂家世世代代在血缘中迷失,禅院家放纵在力量之中,就连为人的底线也一并丢弃。
可是,在血和痛苦中成长的他,如今却在为了拯救他人而战斗。
何等幸运。
他身上的杀气收敛了一些。
夏油杰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小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
禅院甚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五条悟看了一眼天空,他通透的双眼窥见了结界消失的模样。他还是个小孩,可生来就有与众不同的眼睛,他比任何人看得都要更清楚。
他说:“那不是普通的咒灵。”
禅院甚尔亲吻了自己的手指,他道:“别担心。”
五条悟问他:“如果你失败了,你要怎么办?”
禅院甚尔回答他:“那就失败吧,退无可退之时,我总和他在一起的。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白发的小孩露出了一个和年龄不符的成熟表情。大概是想通了,他苦恼的表情变成了肆意又张狂的模样,小孩毫不客气地说:“你在说什么呢,我才不想看你们这种情侣散发恋爱的恶臭味。死心吧,要殉情你们两个就足够了。”
禅院甚尔没有生气,他揉了揉两个小孩的脑袋。
天逆鉾展开了一层又一层光晕,和阳炎一起,将两个孩子牢牢包裹在其中。
禅院甚尔说:“阿净托我带给你们一句话,‘小孩子负责健康成长就足够了,拯救世界是大人的事’。”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被揉乱的头发,一言不发。
五条悟却觉得这话未必就是明光院说的,那更像是禅院甚尔想告诉他们,但却说不出口的话,最后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宣之于口。
禅院甚尔完成了结界的布置之后,身上就只剩下上次断裂的那把咒具了。咒具的刀刃只剩一半,他拿着这把咒具,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五条悟生来就拥有六眼,在那个雪夜里,他觉醒了无下限术式之后,就成了一个合格的咒术师,甚至比很多成年人做得更好。
可在这时他却发现,就算在这个时候,他仍旧被当做小孩保护着。
五条悟遥遥地看着禅院甚尔的背影:“嘲笑我年纪小之后就想一走了之,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他摆出了一个发动术式的起手姿势。
——术式顺转·苍。
与此同时。
明光院已经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了。
他站在魔法阵的中心,咒灵们嘈杂的呢喃仿佛离他很远。这只怪异的鸟被锁链缠绕着,他奋力挣扎,怨气降落在八原,树木枯萎,河流失去生机。
明光院身体之中,不断有灼热的阳炎流淌而出,他们汇聚成了一条新的河流。来自太阳的力量一遍遍荡涤着空中的秽物。
明光院感觉到在这块弱化版的魔法石的帮助下,自己仿佛什么都能够达成。他曾经非常努力才能够完成的一切,现在仿佛轻而易举。
最后一层结界也被击碎了,笼罩在八原上空的结界瞬间消失无踪。结界下方,五条悟抬头望着天空,夏油杰吞下了有一个咒灵。
以天逆鉾为中心,他们被妥善地保护了起来。
在结界破碎的瞬间,巨鸟身上流淌而下的火焰融化在了明光院汇聚而成的河流之中。他感觉到了有许多属于孩子的哭声,隐约又听到老人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