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表情越来越僵硬，拽着覃亦临回到办公室，暴躁的质问，“你为什么乱说话？我才不是校董的孙子，也不想考A大！”
    “是我错了，你别生气。”覃亦临给魔族顺毛技术娴熟，“刚才那种情况，我只能顺着说，不然怎么解释你出现在校董的工作室？”
    白泽为了不暴露自己是魔族的身份，平常很少让学生到自己的宿舍和办公室。
    覃亦临在学校四年期间，一直看他独来独往，脑门上仿佛永远飘着一行字：
    关爱空巢老人。
    白泽皱着眉，烦躁地说，“那考A大呢？”
    给你铺台阶啊。覃亦临心里这么想，说出来的话圆滑许多，“我是觉得，既然你想要留在A大，以校董的身份肯定不合适。干脆换个新身份，重新融入A大。”
    白泽翻了他一眼，“谁想留在A大了？”
    “你！”兰兰跳过来，拆穿他的傲娇本质，“人鱼哥哥都跟我们去幼儿园啦，你还一直留在这里，你就是想呆在这里！”
    白泽低头，冷冰冰跟兰兰对视，看样子很想捂住他的嘴巴。
    他们两个同等傲娇，倒挺适合互相伤害。
    小道：“我赞同覃老师的说法。按照你现在的八字，阳寿十年前就尽了。”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白泽避开他们，大步走向办公室最角落，孤零零一个魔坐进摇椅中，嘴硬地说，“别管我，我会换个地方换个身份，重新生活。”
    “哦。”覃亦临一针见血的问，“你舍得人鱼宝宝吗？”
    泡在水池里的人鱼宝宝听到话，扒拉着水池边缘，探出身体看向白泽先生。一双漂亮的碧蓝眼睛静静望着他，等待白泽先生回答。
    “当…”白泽刚准备回答，对上人鱼的视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当然舍不得啊。
    当初，白泽答应人鱼妈妈照顾小人鱼，以为只是把鱼卵丢到水里，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结果鱼卵丢到水里之后，白泽就开始心神不宁，每天去水边看三次，瞧瞧鱼卵有没有孵化。
    当他发现，这片水域灵力太稀薄，根本无法孵化人鱼，又毫不犹豫给人鱼宝宝提供灵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人鱼宝宝撕破卵膜诞生了。
    白泽寿命长，活了几千年，见过无数人鱼。
    但这一条，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柔顺的头发如同绸缎，虽然无法唱歌，但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
    只要他安安静静看着白泽，白泽就愿意把全世界献给他。
    白泽不愿意承认，但他心底的声音无比诚实。
    他想要人鱼宝宝平安喜乐，把最好的给他。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永远保护他。
    覃亦临看出白泽的动摇，再接再厉诱惑，“只要你留在A大，就可以经常看到人鱼宝宝，陪他一起成长，不是很好吗？”
    白泽避开眼神，“为什么？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咦？你不是人鱼宝宝的养父吗？”
    幼龙拍拍短短的前爪，大声叫，“papa！papa！”
    被它召唤的希尔伸手过去，揪了把幼龙的尾巴。
    “嗷嗷！”狼崽也扑过去要求抚摸。
    白泽看到这一幕，心里着实羡慕。
    由于物种差距，白泽饲养人鱼三十年，却无法抚摸他。
    人鱼始终藏在水底，只有在他探望时，会稍微钻出来一点，跟他隔水相望。
    也仅仅只是这样了。
    无法靠近，无法触碰，无法交流。
    即便如此，白泽还是尽心尽力抚养他。每天探望一次，让人鱼宝宝不孤单。
    白泽揉揉眉心，傲娇的尊严让他继续嘴硬，“谁是他养父了？我承认了吗？他承认了吗？”
    话音刚落，水池那边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覃亦临害怕人鱼宝宝出事，连忙跑过去看。
    结果，白泽比他速度更快，紧张的冲进去问他怎么了。
    卫生间内，白泽给大洗手池接满水，本来想把人鱼放进去。
    又担心洗手台比较高，人鱼宝宝会摔下来，便找到一个给孩子洗澡的大盆，让人鱼呆在盆子里。
    他冲进洗手间，人鱼宝宝摆动鱼尾，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是不是水太少了？别急，我…”白泽挽起袖子，要给人鱼宝宝重新接水。
    他俯下身，刚准备端起大澡盆，身体突然就被抱住了。
    湿漉漉的人鱼宝宝抱住他，身上的水弄湿白泽的衣服。
    覃亦临和小道进来，就看到小人鱼凑近白泽的耳朵，嘴巴张了张，艰难的发出一点点微弱的气音——
    “爸爸。”
    “……”白泽身体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小道惊喜的冲过去，“哥哥，你会说话了吗？”
    人鱼宝宝眨眨眼睛，又抱住小道，把他的衣服也弄湿。淡色的唇轻启，缓慢却清晰的发出声音。
    “弟弟。”
    “嗯。”小道任由他抱住，心情非常激动，“人鱼哥哥，你声音真好听。”
    白泽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问，“你叫我什么？”
    “爸爸。”人鱼宝宝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用目光询问‘难道我叫的不对吗’。
    “你…我…”白泽猛地站起来，语无伦次的说，“你是一条鱼，我是白泽，我们两个的种族不同，所以我不是你的亲爸爸。但是你非要叫我爸爸，我…勉强可以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