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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这些日子贵妃的供应多看着些,别叫奴才们做耗就是。”
熹妃一走,皇后立召太医院院判。
——
这日当晚,皇后就命太监出京往遵化景陵报信去了。
十三日先帝的祭祀大礼过后,皇上即刻命启程回京,还未到十四日晚,皇上便带着诸皇子回了圆明园。
之后皇上连九州清晏都没回,便直接带着七阿哥福惠到水木明瑟探望贵妃去了。
彼时贵妃已然是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除了参汤什么也灌不下去了。
太医院判视死如归地跟皇上说明:贵妃娘娘也就在这几日了。
皇上挥退了太医,让寿嬷嬷抱走了哭闹的福惠,自己枯坐在贵妃榻前。
这一坐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直到苏培盛亲自带着人进来点灯。皇上才开口:“少点两盏。”贵妃每每晨起不喜亮光。
苏培盛忙应下,按着数目减了几盏灯才小心的退出去。
夜半,贵妃缓缓睁开眼睛,看清皇上坐在身前,微微笑了笑,声音一如往常温柔:“皇上回宫了,这一路可辛苦?”
皇上沉默半晌才道:“还好。”
“皇上从前有什么事情都会与臣妾说,如今却只有还好二字了。”贵妃的笑容凄凉,轻声道:“若皇上无话可说,那就臣妾说吧,臣妾还有些话想跟皇上说。”
皇上原以为贵妃会在最后为年家求情,却不想,贵妃说起的是当年雍亲王府,熹妃险些病死的事儿。
“臣妾当真没有指使过下人,让他们拦着熹妃的丫鬟不许见大夫。”
贵妃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可虽非臣妾本意,到底是臣妾的错误,让熹妃受了这样的磨难,险些不治。臣妾心里很过意不去。前两日臣妾见熹妃时,忘了说这件事,还盼着皇上来日替臣妾与熹妃解释一二。”
皇上有些诧异,记忆里这件旧事也不甚清楚了,便只颔首道:“你不必挂在心上,熹妃从不是那样心窄的人。”
贵妃苦笑:这样轻描淡写的话里蕴含着一种怎样的信任啊。
她想起多年前,还是一个不得宠的格格的钮祜禄氏。
那时候下人来报,钮祜禄格格只怕要病死的时候,自己心里也并没怎么当回事,只是担忧,四爷会不会觉得自己蓄意扣住大夫不放。
钮祜禄氏的生死,实在不在她心上。
用寿嬷嬷的话说,若是病死了,也只是钮祜禄氏自己命不好罢了。
可如今,十年过去了,竟然是钮祜禄氏送了她最后一程,听了她一世的痛楚与不甘。
贵妃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皇上走出屋子,站在庭院中,看着苍青一片的不老松。
苏培盛上来给皇上披大氅,皇上开口道:“传旨下去,晋贵妃为皇贵妃。”
皇上目光依旧落在松树上,语气沉郁:“这几日,朝上若无要紧事,便都命怡亲王处置,不必来扰朕了。”
苏培盛一怔:“可皇上,后日是,是冬至百官朝贺日,这……”
皇上摆手:“免了吧。”
苏培盛躬身道:“奴才这就出去传旨。”
皇上的两道圣谕很快传开。皇后看着窗外阴阴沉沉欲雨欲雪的天空,只是道:“看来贵妃是真的不好了。”
赤雀小心翼翼问道:“封皇贵妃的旨意一下,明日诸妃嫔自然都要去拜见皇贵妃,皇上也一直在水木明瑟馆,皇后娘娘要不要也一并去探望。”
横竖就这一回了。在赤雀等人看来,皇上也在水木明瑟,皇后娘娘去探望一二,也显得帝后一心。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可不去看。”
赤雀嗫喏道:“可为了贵妃……皇贵妃,皇上连冬至后的群臣朝贺都停了。”
皇后摆摆手,依旧冷笑:“那也没见皇上把年羹尧一家子放出来啊。什么时候年羹尧出狱,本宫就去给皇贵妃道贺。”
赤雀:……
——
且说皇上虽想要一直守在水木明瑟,但临近年下,外头的事情实在多,也有连怡亲王也不能自己定夺之事。
十一月十五日晚,就江南四处遭了天灾需抚恤安民的要事,皇上暂时离了水木明瑟,往九州清晏去处理正事。
皇上刚离开没多久,昏迷的皇贵妃醒了过来。
而且并不是短暂的苏醒,而是一种很玄妙的清醒,她一一问了宫人这些日子福惠的饮食起居,又让乳娘抱了沉睡的福惠来看了一眼,这才倚在床上对寿嬷嬷道:“病了这些日子,喝药喝的昏沉沉,唯有今儿觉得轻松些。”
寿嬷嬷心里痛的要命却不敢哭:她看得出主子是回光返照,才这样有精神。
她生怕一句话说破,娘娘就此去了,于是只是哄着她说闲话:“娘娘有精神是好事,可见是要大好了。”
又问皇贵妃:“娘娘昨日怎么不向皇上请求,让奴婢在宫里照顾七阿哥,倒要求皇上把奴婢放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