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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他们回去还有的是事儿:得先将石榴挑出最好的留着奉给皇上,其余的也要按着份数打包好;另有弘历这身衣服也蹭脏了,进宫前总得换一身;再者四爷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又想起了些嘱咐儿子的话。
宋嘉书从袖子里掏出怀表一看:好嘛,这才凌晨四点。
弘历过来行了个礼:“额娘,儿子入宫前,只怕没工夫回来给您再请安了。”
宋嘉书点头:“正是呢,我还想嘱咐你,不用跑来跑去的,别耽误了入宫的时辰要紧,再者,你有来回走动的功夫,倒是坐下用点热热的早膳再进宫更好,不必闹什么虚礼了。”
四爷在一旁负手看着母慈子孝,唇角露出了一点自己也不自知的笑意。
倒是苏培盛在旁看的清清楚楚。
于是四爷带着弘历走的时候,苏培盛连忙上前殷勤的给宋嘉书打了打袖子告退:“奴才这就带了石榴去了。”
然后也不要小白菜帮着拿,自己把帐子拢了,细细打成包袱,然后搁在身后的筐里才颠颠儿的跟着四爷往前院去。
白南见人都走远了,才回头戳了小白菜一指头:“你啊,就是太老实,瞧瞧人家苏谙达,甭管平日在下人里多么威风,该奉承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打磕绊。”
刚才给自家格格行礼,分明就是按着给侧福晋的规矩行的。
一点瞧不出不甘愿,一脸对格格的真诚爱戴。
宋嘉书直到看不到弘历的背影,才转身进去:“都再歇歇,离着请安还有时辰呢。”
然而躺在床上,宋嘉书却有些睡不着了。
她想起刚才树上的四爷。
他大约是觉得天光尚黑,而且又身在树中,旁人看不见。四爷的表情就不再是以往的冷面或是深沉,他露出了一种……宋嘉书想了半天,觉得最恰当的形容词,居然是弘昼脸。
没错,四爷脸上出现了弘昼的表情,有种满不在乎理直气壮的神色。
宋嘉书看着帐子上的花纹:要是太子爷尚在,四爷注定了只能做一个好好办事的臣弟,做一个富贵王爷的话,四爷这一生会不会过得更快活些。
半晌,她放弃思考这个人生幸福的高级哲学问题,转向了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凝心院痛失石榴几十,帷帐一副,不知道前院给不给报销……
——
因没睡回笼觉,这一日往正院去,宋嘉书就到的早了一点。
从前不管是侧福晋还是格格们到早了,都是在正屋坐在该坐的位置上等候福晋。
然而今日,赤雀却来请宋嘉书进侧间。
福晋已然妆饰完整,也念完了佛,正在吃每日清晨念佛后的一杯茶。
她手里还捏着佛珠,脸上带了点和悦的笑容,吩咐赤云给宋嘉书倒一杯茶来。
宋嘉书觉得这待遇来的太快太好,有点让人发蒙。
直到请安结束回了凝心院,派出白南打听一二,宋嘉书才弄明白缘故:原来是弘历早起还特意往福晋处请安辞行了。
听说福晋在礼佛,就在门外磕头拜别嫡母这才离去。
福晋自然是高兴的:弘历虽入了宫,得了皇上青眼,但对她这个嫡母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往还要恭敬。不管这孩子是真的孝顺懂事,还是做出来的样子。但只要他肯做这件事,就是尊嫡母的态度。
福晋所要求的,就是一个尊敬和礼数。
宋嘉书听了,也觉得心里欣慰,弘历这孩子,是能清醒的看到该做什么的。
哪怕从前福晋从未额外照拂过他,哪怕福晋知道他跟弘昼时常被三阿哥欺负,也只做不知,可此时,弘历不会怀有怨怼,对嫡母,该有的孝敬一定会做到。
——
如今且说前院,弘历需要上书房,故而早早乘了马车进宫,四爷且要再等等。
用过早膳后,四爷便叫人将今早的石榴开两个吃。
上一回从凝心院拿来的石榴就不错,今儿一吃,四爷就越发觉得今年的石榴很甜,比往年都甜。
苏培盛就道:“奴才听说,地气儿好的地方石榴结的好。”
四爷点头:“正是这话,譬如一家子要走鸿运,家里花木也葳蕤葱茏,若是要败了时,你瞧着草叶都失了神气,正是花草树木都是有灵的。”
说到这儿,四爷又捏了一粒石榴籽儿吃了。
大约是今年凝心院的时运到了。
他又想起皇阿玛对弘历的考评。
虽说四爷如今并未选定自己的继承人,也觉得此时定此事为时尚早——孩子们都没长大呢。
但只见弘历现在展露出来的天赋和能力,在四爷心里,这起码是个可以重用的儿子。
若是自己顺利登基,弘历最差也跑不了是个能办差掌实权的亲王。
若这样说,钮祜禄氏也是个有后福的,更难得也是个聪明的惜福人。
四爷吃了一会儿石榴,又想起钮祜禄氏幽怨的语气,想着把人家石榴摘的一个不剩,似乎也有点过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