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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别情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君子如玉,可只怕今日美玉染血,君子不再。”
院子里的银杏叶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半晌又慢慢握紧,再抬头时,眼里已经看不见犹豫。
“一入生门无生还,半步死门黄泉会。前路艰难,望君珍重。”黑衣少年冲着少女拱了拱手,转身,握紧剑柄,飞身远去。
袖中有什么东西倏地滑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少女低头一看,正是那一柄铁骨玄扇。
待会儿见面再还给他吧。
少女默默心想着,飞快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天一阁前,高大巍峨建筑在面前广阔的地面上投下一道深而长的黑影。凛凛烈风吹得白衣少年的衣衫唰唰作响,他背后白衣胜雪的男子还在下棋,落子声幽雅犹如古琴琴声,连头都没有抬起一分。
“还未好么?”
少年的声音有一丝不耐,似乎已经厌烦了这般的僵持不下。
“好了。”
江雨承淡然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却听得在场人无一不是心中一惊。
仅仅片刻,上任天一阁主留下来的生死棋局就被人如此轻而易举地给破了?那么,眼前这位男子的武学造诣究竟已经高到了怎样的地步?那么……他们是否真的有把握将他拿下?
答案不得而知。
只是,天一阁的阁门历经十年,终于再次被人打开了。
而这一次,打开他的人尚未而立之年。
白衣少年飞快地瞥了一眼敞开的阁门,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门内,低声道:“我去去就回。”
江雨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些昔日的同僚们,面色忽的有些苍白起来,眼中却是划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天一阁的生死棋局果真名不虚传。
初看平平无奇,过后方知道静水流深。黑白两子正如同阴阳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的气息紊乱,经脉堵塞。
或许,这一次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他抬眼看着面前冲上来的人群,面色平淡如旧,太虚、花间、唐门……他的剑尖凝聚着一丝剑气,区区平砍却以惊涛骇浪之势劈开了虚空,骤雨如悬,包含了豪气万千的气概。
刺、劈、点、崩、截、抹、穿、挑、绞、扫,无一不轻快敏捷,飘逸潇洒,剑若飞风。长剑翻飞缠裹,剑光犹如天上霓虹炫目灿烂,留下一道道残影。
漫天血红的飞花之中,杀机已然绽放。
红莲怒火,一花一杀。
而这时,视线里突然闯进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他右手长剑一扫,犹如龙吟一般的剑气便将那漫天红花击飞开来,一朵朵鲜红在空中爆裂开来,化作万千飞红。
左手铁骨玄扇顿时化作十二根扇骨,挟裹雷霆震怒之气朝众人击去,先走偏锋,再取目标,扇骨上尚且残留着回旋之力。
江雨承猛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面色冷毅的青年。
萧别情扭过头朝他看来,收了剑后快步朝他跑去,“师尊。”
然而,变生肘腋——
江雨承不可思议地看面前的青年,不,应该说是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觉得难以置信——萧别情剑所指的方向,是江雨承。
男人剧烈地呛出了一口鲜血,后退一步,将正阳插入地面,单手握住它半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而这一刻原本阴沉的天空像是天神撕开了巨大的裂口,无情的大雨瓢泼而下,惊雷在空中炸响,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耀眼的白光衬得萧别情的脸死气沉沉,他阴森地看着跪在地面上的江雨承,居高临下而又势在必得地笑了。
红衣少女飞快地拨开人群冲到了最前方,她的目光停在那飞刺出去的铁骨玄扇上,整个人顿时惊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那惊心的一幕,嗓子却已经哑了,她想喊出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已经有人去做了。
“——!”
血光四溅,粘稠的血液刹那溅到了他的面上,模糊了男人的视线。
抬头看去,黑色的背影挺拔宽阔,青年的右手死死握住“萧别情”手中的利刃,鲜血突突地往外流着,面容苍白。
濒死的人突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牢牢地抓紧了沁满鲜血的刀,只为保护身后的人。
“师尊快走!”他低声吼道,声音里满是疲惫。
是萧别情。
人们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持剑要杀江雨承的是萧别情,用手生生接住剑刃的,还是萧别情,这世上,竟然有两个萧别情?
“萧别情”挑了挑眉,嫌不足持剑上挑,如玉锋利的剑刃顿时将萧别情的手指挑断在地。
“萧别情、萧别情,你可真是好样的!”
黑衣男子疯狂地笑了出来,语气恨恨地提剑刺去,唰的一下就刺穿的萧别情的右手。
男子面无血色地强扭过头来,视线与江雨承想交合,唇角微微上扬,冲他动了动唇:快走。
而这时,“萧别情”的表情猛的一变,一根银针掺着撕裂长空之气从一旁的高楼中袭来,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直直插进了一旁的青石板地面上。
他定睛一看,那三寸来长的银针上还泛着一种奇异的青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