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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寒川坐在床上,正在打电话,是给霍白泽打,打的是免提,霍白泽一听他要再晚几天回去,那大嗓门沿着千里的电话线依然不减分毫:“不行!”
霍寒川温和的跟他道:“听话。”
霍白泽在电话里撒泼:“我不听话!你说话不算数,就说去三天的!”
霍寒川跟他道:“声音小点儿,你震得我耳朵都疼了。”
霍寒川先是大嗓门的喊了声‘不要’,后面又很委屈的把声音降下来了:“那你要回来啊。”
我听着霍白泽的那个声音缓慢的吸了口气,眼里有些酸涩,我想这个小孩如果知道他父亲差一点儿就回不去了,恐怕会把嗓子哭哑了。也许这世上有一种父子亲情,血脉相连。所以这个小孩在今天跟他父亲打电话。就跟齐凯说的那样,也许冥冥之中都是天意,有他姐姐在天上保佑着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演戏演过头了,这种玄冥的事情我在这一刻信了。
我默默的听着,听着霍寒川的声音:“我等忙完这边的事,会很快就回去的,你在家听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里面含有愧疚。
霍白泽在电话的那头追问道:“那你要赶回来跟我过腊八节。”
腊八节是后天,霍寒川微微顿了下:“我到时候再告诉你。”
让一个小孩在这种事情上讨价还价,听着让人不舒服,亲情哪有讨价还价的。
霍白泽委屈的哼了声:“又是到时候。”
我闭着眼听见霍寒川又跟他说了几句,嘱咐他早点儿去睡觉。
等他挂断电话后,我跟他道:“你不用在这里的,可以早点儿回去的。”
我是个演员,对我自己的身体非常珍惜,今天在医院很仔细的看了,我的眼睛只是雪盲症,只要好好休息,三天就能好,而手指头虽然现在很难受,但实际上都是小伤,就是刨雪受的伤,再加上有一些冻伤,所以才跟蚂蚁啃一样,其实没有伤筋动骨。
再说了我还有时新这个助理、周锐这个保镖在,可以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
我感觉到他往我这边坐了下,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只拿着我手看了下:“还疼吗?”
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点点儿的暗哑,跟刚才对着霍白泽讲话一样。
我伸着手顿了下,我想是我这双手演技好,感动了他。但那是因为没有戴手套,如果带上手套就不会这样,我跟江山他们并无区别。
就跟我眼睛看不见一样,只是我的装备不够好。
我无意与跟别人争感情,还是跟一个小孩,还是争父爱,这简直……我自己都无法接受,我一点儿都不需要父爱。
所以我跟他道:“不疼,你明天就回去吧。”
他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我,我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离我不远,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我想要后退下的,就听见他淡声道:“没事,你受伤了,我等你好了再回去。”
他把我手放下了,那平缓的呼吸声也撤回去了,我挺直了背,循着声音的方位跟他道:“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你也是来看我。”
说完这句话后,我下意识的僵了下背,手微微的抖了下,在雪山上的时候,没有顾上想这一茬,现在终于想到了这个最可怕的后果,如果霍寒川死在这里,我是怎么都洗不清了,尽管不是我的原因。
尽管霍寒川目的并不是为了看我,齐凯说的很清楚,他每一年都会来看他过世的妻子,他的微信头像是他亡妻埋骨之处。
但是别人不知道。
就如陈导他们以为的那样,他是来给我探班的,所以他若是……死在这里,霍家的人也不会饶了我,不仅仅是我在雪山上想的我‘无法面对霍白泽’,而是我真的会为霍寒川陪葬,雪藏。
这才是对我来说最无法面对的。
我使劲的吸了口气,把这个想法压回去了。这个想法压回去了,但心跳依然很快,跟雪山上僵硬的跳不动成相反的状态。我不得不伸手压了下我的胸口。
霍寒川拍了下我的后背:“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儿头晕。”
我没法告诉他我刚才是在想什么,是在想他死后我的处境,我就是这么一个冷血自私到极点的人。
所以真的不用在这里陪着我,我也不会生出感激之心来。与其在这儿陪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还不如回家陪他儿子,而且他的妻子他也已经拜祭过了,可以回去了。
霍寒川听我这么说又靠过来,我感觉他的手贴在了我的额头上:“没发烧,头晕是因为眼睛不舒服,你躺下休息会儿。”
他让我靠在床头上,眼罩是纯黑色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他还在我旁边,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他说:“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今天去雪山是去……”我忙摆手:“没事,我没有担心……”
我刚才都把他给想死了!
霍寒川像是顿住了,有一会儿才道:“那好,你睡会儿觉,我就在这。”他把我的手放在了外面,像是在床边坐下来了,因为气息后撤了。
为了不让他跟照顾残疾人一样,于是我就靠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躺了一会儿,后来也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都是黑的,我刚开始以为是天黑了,刚想摸索着开灯时,手腕就被人抓到了,是霍寒川,他轻声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