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琴瑶扔下一句“婉婷你收拾碗筷，我送送他俩”，追着陈文下楼了。
    周通的住处也在西区，公交车朝着巴黎开两站，跟陈文是两个方向。陈文也是两站，但他的这两站距离，是周通的五倍。
    周通说：“我近，不坐车了，一会走着回去。”
    三人走到公交站，宋琴瑶紧紧抱着陈文的左胳膊：“陈文，你真好，要是没你，万一我和婉婷下个礼拜拿不到工钱，我俩就麻烦了。要是两个礼拜没工钱，我俩真的要去讨饭了。”
    陈文骂道：“胡说什么呢！有我在，你俩不会饿死！”
    宋琴瑶说：“其实我知道自己是沾了婉婷的光，如果我不是她的室友，是这个楼里其她房间住的那些女生，你肯定不会管我！”
    陈文觉得宋琴瑶说得真对，在巴黎的华夏女留学生至少上千人，他还真没心情也没足够的财力去帮助每一个女同胞。真是因为宋琴瑶和张婉婷住一块，陈文才和宋琴瑶走得近。
    宋琴瑶说：“以前我也挺清高的，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觉得有些女孩为了钱就怎么样，是挺丢脸的事情。你不知道，上回我们去西西里岛，我和婉婷身上已经快没钱了，回到巴黎我俩哭了一晚上。”
    陈文说道：“你们不会是哭诉朱门酒肉臭吧？我请你们吃请你们玩，请你们去西西里岛旅游，你们可别背后骂我啊！”
    宋琴瑶被陈文的话逗得噗嗤一笑：“你这人说话真讨人喜欢！刚开始哭的时候，我俩确实是在说你来着。我俩觉着，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凭什么你能有那么多钱，轻轻松松就请我们三个人去西西里岛旅游，我和婉婷却穷得快吃不上饭了。”
    陈文看了一眼周通，这家伙认真听宋琴瑶说话。
    陈文给周通递了个眼神，周通醒悟过来，赶忙转过了身。
    宋琴瑶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和婉婷在羡慕你，哭了一阵我俩想通了，这个世界上像你一样有钱的人有很多，像我俩这样穷的人更多，妒忌是没有意义的，我俩只能自己想办法挣钱吃饭。”
    陈文将胳膊从宋琴瑶的怀里抽出来，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宋琴瑶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大哭了好一会，宋琴瑶抽抽搭搭说：“我真没想到出国以后会这么苦啊！早知道我就不出国了！”
    陈文心里一阵感慨，他的游学生涯是很写意的，如苏浅浅调侃般，这哪里是留学，分明是度假。但绝大多数华夏留学生是真的很苦，主因就是没钱。
    宋琴瑶继续哭。
    陈文抱着宋琴瑶，不去劝她，他有他的方式去对待女孩，只要女孩能接受他的方式，那么一切都会很好办。
    谁吃亏谁赚便宜的事情，已经一点都不重要，这是在法国，在异国他乡，面临生活绝境的女留学生已经没有资格去挑挑拣拣了。
    陈文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留学生公寓楼，在这个夜晚，不知道有多少女留学生为了生计，不得不在男人们的身下承欢。
    宋琴瑶忽然把嘴凑到陈文的耳朵边，小声问道：“陈文，我如果一分钱都没有了，你会帮助我的，是吗？”
    陈文小声回答：“会的。”
    宋琴瑶悄悄说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找你。我告诉你，我谈过男朋友，我的初吻虽然不在了，但我的身子全都还在呢。婉婷她已经跟男朋友睡了两年了，她什么东西都不在了。你要是想要了，就要我，好吗？”
    说完，宋琴瑶踮起脚，女孩的嘴轻轻地吻在了陈文的嘴上。
    陈文一手搂着女孩的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在92年的国庆节，在巴黎西区的公交站台，在瑟瑟的凉风里，忘情地亲吻着宋琴瑶。
    “嗨，哥们，你的车来了，末班车啊，你上不上车？”周通背对着陈文和宋琴瑶，大声喊道。
    宋琴瑶松开陈文的嘴，推着他走向马路边：“好啦好啦，你快去赶车！有时间你就来看我和婉婷！”
    陈文在上车前，扔下一句：“周通你把宋琴瑶给我送回公寓楼！”
    周通笑着答应：“好嘞！”
    坐在区间车上，陈文看着窗外的街景，感觉重生这一世的国庆节真是有趣。
    前世的今天，他身上只剩几毛钱，被餐馆老板殴打后炒了鱿鱼，走投无路连垃圾和食客的剩饭都吃，最后卖血换饭。
    今世的今天，他的卡里有将近500万美刀，却见证了两个女留学生濒临断粮的绝境。
    张婉婷和宋琴瑶已经明着告诉他了，那些已经经历过断粮的女留学生们选择了做什么样的事。
    成千上万的女留学生，陈文救不了，也帮不了。巴黎上千女留学生，陈文也没能力去一个个地帮。但是张宋两个女孩，陈文与她们认识，互相熟悉，他一定要帮。
    他不会允许这两个女孩因为饿肚子而去跟别的男人睡觉。
    不允许。
    ……
    回到合租别墅。
    洗完澡，陈文倒了一大杯水，回到阁楼。
    刚想躺下，听见的敲门声。
    打开门，居然是谢甜甜。
    笑脸王祖贤按照“规律”，生了昨天一天的气之后，这会已经不气了，笑嘻嘻问陈文：“今天巴黎那边咱们同胞是怎么过的国庆节呀？”
    陈文问：“你姐姐怎么不过来一起听故事？”
    谢甜甜笑道：“我听过以后，回去说给姐姐听，也是一样的啊！”
    陈文便将今天第1大学发生的那些奇遇，讲述给谢甜甜听。
    听说那群试图捣乱的湾湾留学生被法国留学生给收拾了，还被警察给带走，谢甜甜高兴得哈哈大笑，倒在陈文的床上打滚。
    看着谢甜甜笑得无忧无虑，想着张婉婷和宋琴瑶面临的困境，陈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陈文当然知道，由于他的出现，明着暗着替谢家姐妹解决了一大半的生活成本压力。
    和谢甜甜在一起打闹了一会，陈文又想挠双胞胎妹妹的痒痒肉，机智的谢甜甜拿枕头捂住陈文的脸，女孩从床边跳起，跑出了房门。
    门外传来谢甜甜快乐的喊叫：“陈文你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
    10月2日，星期五。
    今天陈文是上午第二节大课，《西方建筑史》。
    其余四个室友第一节有课，早早地出门了。8点多，陈文和中村雅子在厨房里慢悠悠地吃早餐。
    陈文脑子里总是闪过张婉婷和宋琴瑶的影子，便问中村雅子：“你们日本留学生，会不会因为学费和生活费的窘迫，而去做一切你们不情愿的事情？”
    中村雅子微微一笑：“今天一大早就觉得陈君你不对劲，情绪好奇怪的，你遇到什么烦恼呢？”
    陈文说道：“不是我的烦恼，而是我的两个女同胞，也是留学生，她们快断粮了。昨天我资助了她们一点钱，否则她们吃饭都成问题。”
    中村雅子说：“陈君你的同胞遇到的这种困难，在我们日本留学生当中是几乎不会出现的。”
    陈文问：“你们日本经济发达，很富裕，是这意思吧？”
    中村雅子摇摇头：“我们日本确实经济发达，但也有很多穷人。我们留学生不会像你们国家留学生那么穷，那是因为我们在来法国之前已经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的学费和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