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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嚷:“诶——”
外头夜色沉沉,天幕一片深重的蓝与紫,远处的房瓦屋檐也隐没在了昏暗的光线里,只余下几个住人的院子还点着灯笼与蜡烛,透出一点温暖的光。
雪已经停了。
但是外头还是冷得很。一阵风吹过,冻得姜沅都打了个哆嗦。
侍棋抱着斗篷急匆匆地从屋里追出来,展开了直接往姜沅身上一裹:“您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好歹也说一声,让我们准备个斗篷炉子呀。这样冻坏了可怎么是好?”问酒跟着把手炉塞到她手里。
姜沅被这么一裹一塞,刚才那点子寒意早就不翼而飞了。她笑了两声:“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关心我。放心吧,我身上的衣裳也不薄的,何况只是出来看看而已。”说着,就转头往屋里走:“好了,回去吧。”
回了屋子,侍棋替她解下斗篷:“夫人这会儿可要打水梳洗?”
姜沅摆了摆手:“不忙这个。你们替我准备一身出门的衣服,我去接老爷。”
侍棋和问酒都沉默了,彼此对视了一眼:“这……”已经这么晚了,外头又这么冷,出去不好吧?别到时候没接着老爷,把夫人自己给冻出个好歹来。
可见夫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们劝了两句,到底也不敢违抗。一时屋里便忙乱起来,上妆的,梳头的,开衣箱找衣服的,给手炉添炭火的,吩咐准备车马的,一直到姜沅穿好斗篷拿上手炉,带着三四个侍女上了马车,车外还坐了三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才算完。
坐上了马车侍棋还是有些担忧,想了想,和姜沅商量:“若是近一更还不见老爷,咱们便回去吧?免得碰上了宵禁,和那巡夜的纠缠起来又要花时间了。”
这倒是大实话。到时候碰上宵禁的,麻烦不说,还会给顾辞舟在这即将进京赴任的紧要关头抹黑。姜沅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有数的。”
她并不知道顾辞舟在哪儿和那些大人们聚会,不过湖州最出名的几家酒楼都在叙江边上,取那水天一色的好风景,顾辞舟从前也和她提过这些大人们常去的酒楼就那么几座,姜沅便直接吩咐了车夫把车停到叙江街口的柳树下。
江边的风吹来比别处更冷了几分。姜沅不由得拢了拢衣裳,想起坐在外头车架上的那几个家丁,男女有别她也不好叫他们进来,就让问酒提着茶壶下去,一人倒了一碗热茶,又说回去了赏他们一人一两银子,辛苦今晚跟着她出来了。
那些家丁又是得了热茶又是得了这么一笔天降横财的,个个都喜不自禁,一连串讨喜话不要钱似地说。问酒打小在二道门里头服侍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羞得面上都红了,说了几声不用谢之后就抱着茶壶逃一样地回了车厢。
姜沅见了她的面色,一惊:“外头风这么大?把你脸都吹红了。快些,你自己也喝碗茶暖暖。”
问酒一窘,面上更臊了,又不好解释,只能谢了夫人的好意给自己倒了碗热茶。
过了约莫半刻,姜沅忽然听见外头有马车驶过的声音,好像还不止一辆。不用她吩咐,已经有机灵的家丁去前头看了,回来就和她说看到了有赵大人家的车马,不过还没看见他们府上的。姜沅不由松了口气:“没事,再等等吧,应该快出来了。”
她还以为顾辞舟真要喝到宵禁的时候呢。
顾辞舟出来得有些晚了。
今晚是赵大人他们给他庆祝他高升,自然由他做东。送走了最后一位马大人,三九要扶他上车,被他摆了摆手拒绝了:“不必,我走走。”
他刚才席间被灌了好几杯酒,虽然不至于醉糊涂了,脑袋也有些发昏,这会儿被江风一吹,虽然身上有些冷,但却是精神了不少。
天上的月亮很圆,很大,像个玉盘子。顾辞舟看着被月光照得泛白的地和婆娑的树影,下意识地抬头去找月亮,一眼就看见了嵌在天幕里的一轮明月。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他喃喃自语,“……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虽然此时非春,此地也非张若虚的江,但是他的心境却在这一瞬间与这首诗中的感慨达到了微妙的重合。
归乡去,归京去。
他是少年打马京华而过,满楼红袖招的顾家三公子,彼时芝兰秀发,文采斐然,何等张扬。他读典经,书秀文,决意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当年的他何曾想过,党争残酷如斯,牵连至此。去京几千里,直到如今才得以归去。
而他这还是再幸运不过的结果了。
顾辞舟长长地舒了口气,忽而背手,口中发出清音长啸!
其声清越,如穿林白鹤,仰首长啸,誓要破云惊空,直上青天!
林间惊鸟簌簌飞起,扑棱着翅膀远去。顾辞舟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扰了人家清梦,一怔,随后大笑起来。跟着惊鸟快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前头的柳树下似乎有人。
他扬了扬眉,走近几步。
那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