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和她，似乎还真的没有两人单独的合照。
    叁年前，夏栀的母亲夏云真和继父言明海结婚，她跟着妈妈从逼仄潮湿的出租屋搬进了言家那宽敞高级的电梯公寓里。
    客厅里现在还挂着那时候拍的家庭合照，照片里，她穿着浅粉色的公主裙，一脸甜美可人的微笑，但没人知道合照前她才在化妆室的隔间哭过。
    “姐？”
    “嗯……”
    夏栀回过神，“拍照是么，走吧。”
    走进一看，那些设备比她远看时专业太多，她不禁问，“真的只是随便拍的？”
    本来是随便拍的，周扬组的局，说是毕业了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找来一群平时玩得好的拍点照片留恋。
    只是陈露荷也在，他周扬大少爷为了讨好女朋友，花钱找了个专业的摄影团队来。
    把简单弄复杂，在她面前表现财力，表现在乎，是男生追求女生的必要手段。
    言柯本来不想来，耐不住周扬那烦人劲儿，一张利索的嘴皮，是真的能把人烦死的那种，他没办法，只好来露个面。
    言柯性子冷，看着对什么事都不怎么热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又很神奇地，什么都完成得很好。
    言柯觉得麻烦，拒绝不愿意来，周扬是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言柯那人吧，看着高深莫测又高冷疏远，其实对朋友却不像外表那么冷漠，哪怕不愿意，自己多扭他几下，还是出现了。
    他在，就万事OK，管他大帅哥是哭是笑呢。
    有他那张脸，以后照片洗出来，只要他在，就是炫耀的资本。
    可惜的是，拍了一晚上，还真没见他笑过。
    集体照有正经有搞怪，哪怕是大家起哄周扬和陈露荷站中间亲密地接吻，言柯也只是立在最右边的角落，靠在围栏上，轻抿着唇的侧脸，有点拽，有点坏，还有点撩人。
    他安静地参与着这一场青春的喧闹，
    不是他故意不合群，是他实在不爱拍照。
    以前做学生代表拍得太多了，拍得烦了拍得腻了，学校一说有什么事，要发个招生海报，找他，要重新弄官网照片，找他。
    更别说不管是贴吧还是微博表白墙上各种别人偷拍他的照片，真有点照相ptsd了。
    他又不是模特又不是明星，哪里喜欢被人瞩目议论呢。
    夏栀在一边等那群人拍完，言柯叫她，她才过去，站到少年身边，以黑夜明月和半座城市的灯火为背景，比了个耶的手势。
    突然感觉肩膀上搭了一只手，那只手又使了力，她就落入了少年的怀抱里。
    夏栀的头靠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闪灯光适时亮起，不知道为什么那瞬间言柯的朋友都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说好的觉得照相是件麻烦又耽误是件的事，你享受个什么劲儿啊言校草！
    夏栀看着镜头，她自然就看不见身边那个一晚上没笑过一次的少年，嘴角微弯薄唇轻开，润湿的黑眸深邃明亮，眉目舒展笑得有好看。
    等那两人拍完照，周扬先是乖巧地叫了一声姐姐好，接着就凶神恶煞地揽上言柯的颈项，“你小子，差别待遇也太严重了吧！老子平时是对你哪里不好啊？可把我气得嘿！”
    夏栀不明所以地看着周扬，言柯把身上的累赘推开，看了眼夏栀，再转向周扬，语气冷淡。
    “我不去唱歌了，你们自己好好玩。”
    “诶？言柯！你不去小铃铛得多失望啊。”
    周扬慌了，说话的时候不停往身后瞥，江铃正站在他女朋友陈露荷身边，他可是答应了对方，不管千难万阻，都要帮她把言柯带过去的。
    小铃铛今晚要告白，他女朋友陈露荷是军师。
    高考结束才一周多的时间，周扬都听陈露荷在计划暑假他们两对情侣一起出去约会的事了，目前光是他知道的计划就有游乐园、电影院，还要去爬山。
    “她失望什么？”
    周扬愣着看向对方，不知道这言柯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装傻是吧？
    人家小铃铛可是文科班鼎鼎有名的大美女，高中叁年追求者众多，美女却谁也不搭理，苦恋一人，正是他面前这位。
    “她……”
    周扬正要暗示明示一起来，又听到面前这位冷冷地回了一句，“和我无关。”
    ……
    行，你帅你有理，不过本来也是这个理。
    喜欢不能强求的，没要求说谁喜欢言柯，言柯就必须回应对方。
    要单恋要暗恋是每个人的自由，但是谁都没权利强迫被喜欢的人也跟着动心。
    不知道言柯懂没懂，反正夏栀一听周扬那话是懂了。
    她悄悄扭脸看向刚刚周扬频频不安望去的地方，两个女生，都漂亮极了，但哪个是呢？
    应该是那个穿着一中校服和格子短裙的妹妹吧，校服衣摆在腰间系成蝴蝶结，露出盈盈一握的纤白腰肢，又清纯又性感。
    她虽然和旁边的女生讲话，却不安地时不时往她们这边看。
    江铃披着及腰的长发，挑了一捋系上粉色发带，十七岁青春无敌，再略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又美又仙。
    她迟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无意挡住了弟弟的桃花，抬眼看着言柯，笑着道：“你去玩吧，年轻人就是要和朋友一起玩嘛。”
    口气活像她是多资深的长辈。
    言柯没看她，对着周扬摆了摆手，“累了，下次打球再找我。”
    说完才回头看着她，语气不知道在气什么。
    那深黑的眼眸里情绪难测。
    “回家。”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