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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雪爪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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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沁道:“你笑什么?”
    裴若敏道:“你们人人都在等叶玉棠回来,可是只有我知道,她永远回不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霁月风光,善恶有报。叶玉棠死了,真是报应不爽!”
    裴沁似是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紧接着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裴沁气急,索性她衣领揪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裴若敏一边笑,一边擦去咳出的眼泪,道,“她死了,我害死的。我害死你师姐,你倒是杀了我呀。”
    裴沁闻声,直接抽刀抵上她脖子,似乎也被逼得有点疯,大声道:“我不敢?我立刻就杀你!”
    她手上发了狠,一刀下去。
    忽地有人提着她手腕,将她提站了起来。
    裴若敏见到来人,用颤抖的手擦去眼泪,整了整头发,慌乱的朝他看去。
    来人沉声道,“滚。”
    裴若敏拾起包袱,踉跄跑走。
    裴沁被拎着手腕,动弹不得,只得朝她逃走的方向飞踢几脚,脸上淌着泪,“我杀她,你让我杀她!”
    见裴若敏逃远,钳制住她手腕的力道方才松开。
    裴沁猛地转头,几近悲怆地怒吼:“长孙茂,你怎么回事?她害了你师姐!她害了你师姐!”
    长孙茂垂头看她一眼,说,“我知道。”
    裴沁双眼通红,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长孙茂道,“许久之前,我就知道。但凭她就能杀了棠儿?笑话。她不过是个傀儡,你杀她何用。裴沁,你好好想想。”
    裴沁慢慢蹲坐下来。
    长孙茂垂头看她,低声说道,“裴沁,棠儿她……”
    裴沁抬头来。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冥冥之中,棠儿自会以她的方式保护你,无论她身在何处。你若伤心,也会令她难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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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野道5
    谢琎追过去时,远远见得裴沁一人。
    她迎面走来时,手头拎着把弯刀,眼神迷茫,失魂落魄。
    谢琎退至墙角,恭恭敬敬道了句:“裴谷主。”
    裴沁没理他,兀自往回走。
    谢琎挠挠头。又走了一段,只见得满地枯枝落叶,夹带些许八足残肢,死状惨烈。
    他想起庭院中的昆虫声响,心念一动,往前拔足而追。
    不及裴沁走出巷子,又打外头钻进来个小姑娘。小姑娘武功不怎么样,名气却大得很,正是惊鸿山庄少庄主亲闺女江彤。
    江彤一见裴沁,急急问候:“裴谷主!你有没有见一个少年,冲这巷子里去了?”
    裴沁依旧没理会她。
    江彤似小兔子一般轻哼了一声。有点气,却又没忍住悄悄地打量了裴沁几眼。
    人人都觉得她长得特别美,特别是眉眼,似画一般。江彤起初不屑,觉得美这种东西,你看它又就有,你看它没有就没有。
    大抵情人眼里出西施。自打她发现谢琎眉眼有几分神似裴沁以后,她便真心实意的觉得,裴沁可真好看!
    今天她多打量几眼,发现,真是半点不假。
    人们对美人总多几分耐心,美人哪怕做错事也是可以原谅的。江彤便也不生气了,继续寻着谢琎往前跑去。
    ·
    裴沁走回论剑台时,挂单客的上半场论剑已经结束。有少许看客散去,但大多数仍围拢台前,甚至比早些时候更多些。
    因为下午这后半场的论剑,比任何时候都要精彩。
    一见她回来,凤谷一群小姑娘们腾地转过头,站起身来,高声叫“谷主”,个个小脸儿都红扑扑的,洋溢着笑。谁能想到,这半场打下来,竟一扫昨日开局不利,昨日刷下来十三个人,其中八人都在今日大挫敌手,毫无悬念地挺|进最后一轮。
    尤其裴雪娇。
    裴紫凤今日虽败了,此刻笑得比谁都高兴,拽着裴沁衣袖说个不住嘴:“娇娇师姐是咱们里头最有希望的一个,本以为她今日与小明王狭路相逢,倒霉之极,必是要明年翻篇重来……谁知半路杀出个挂单客,就这么凑巧,身手平平,偏偏就将小明王克得死死的。”
    裴雪娇心头也高兴,脸上却一脸嫌弃,抓着师妹袖子将她拽走,“烦不烦?拉着谷主说个没完没了。”
    余下的论剑次序,皆以当场抓阄的方式进行。也就是说,之后的比试,对凤谷不满,或对她裴沁有私怨之人,不太可能在弟子对位截杀这个角度动手脚。
    裴沁觉察到有人在看她,一转头,正好与仇静对视上。
    仇静冷冷一笑,移开视线,接着同张天师谈天。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吵闹声之中,裴沁想起长孙茂方才那句话。
    ——冥冥之中,棠儿自会以她的方式保护你。
    她猛地回神来,回头问:“雪娇,那个姑娘呢?”
    “哪个姑娘?”
    “同你论剑那个,姓……郁的姑娘。”
    “她和我过了三十多招,还是没赢,干脆利落就走了。看起来对之后的论剑也没什么兴趣,大抵这时候都在收拾包袱,准备回去了吧……”
    ·
    叶玉棠走到昨日马氓消失的泥沼地,沿着石块铺就的小路过沼。
    石子路畔四伏着丛丛芦苇,因一度长势迅猛,又一度无人打理,大多已经枯萎死亡。过人高的芦苇参差错落,放眼望去,只是白茫茫一片。
    直至听见蛙声响起,她摸了摸塞在胸口《玉龙笛谱》,站定不动。
    打量周遭,似乎正好行至沼泽地中央。
    有个什么东西在泥地下头拱动泥沼,不动声靠近。因怕弄出声响被人发现,故而游速极慢。
    她微微眯眼,耳垂一动,猛地转头。
    那玩意儿在她转头瞬间,掉转方向,拱动泥淖,夺路狂逃!
    叶玉棠一个腾掠,翻身而起,如沙鸥捕鱼,却怕脏了自己鞋子,只在那泥包浮水换气之时,稳稳一脚狠踹上去。
    以此借力,又是一个翻身腾掠,轻松之极。
    而那泥包被她一脚踹入泥潭之后,似乎元气大挫,久久没有动静,隔了好久,才又换了个方向夺路而逃,逃窜出数十丈,自以为无人注意,又偷偷露头出来换气。
    背上又挨一脚。
    如此几次反复,马氓半口气没换上,被脚踹得差点一口老血都出来。索性打了几个滚,翻身出水,任由鱼行衣卷在胸前,四仰八叉滚落在案上草丛中,任命似的说:“姑奶奶,您乃是高手高高手,可就别逗我开心,直截了当杀了我得了。”
    叶玉棠轻轻落到他身旁,屈膝蹲下来,将薄而韧的鱼行衣拧成股绳,干脆利落给他打了几个结结实实的绑,拽着一头,将他拎起来扔到一棵树下头。
    趋身上前,打量他几眼,说,“我就问你几个事啊。”
    马氓忙道,“大仙,大神,大活佛菩萨,您打听事去解铺不就好,找我能打听什么?”
    叶玉棠眼睛前头坠落下来一只蜘蛛。她兜手一拽,两个指头嘎吱一声,捏地粉碎。
    拍拍手,觑他一眼,说,“你搞那么些个虫子癞蛤|蟆的,这几日,在这镇上探听到不少事情吧?我上哪儿打听,也没在你这儿打听的仔细么不是。”
    马氓嘿嘿一笑,“您尽管打听,但凡知道,有问必答。”
    她问,“谢琎……长得像谁?张自贤在怕什么?”
    话音一落,马氓打了个冷战。
    接着说道,“这事,我跟你在灵官殿听到的一样,我所知,不比你更多。”
    叶玉棠看了他两眼,见他微微有些发憷,便不再逼问。
    接着又问,“仇静同凤谷,从前结下过什么梁子么?”
    马氓略一思索,“那倒没有……”
    她上手捏腮,道,“你给老子想想清楚再说话。”
    他腮中藏毒,禁不起这么捏。
    马氓险些哭出来,“我说!我说!大姑奶奶,求求您,您倒是让我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他叹口气,“仇静哪里同凤谷有梁子呢?应该说,她同凤谷,私交好的很呢。”
    叶玉棠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马氓道,“尤其是与凤谷几位长老。我指的是,除裴沁以外的几位长老。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她微微沉思一阵,几位长老名字脱口出:“裴慧,裴若俭……”
    “正是。凤谷这几年事事顺遂,稍有不如意、遇拦路虎,则挡路之人必遭不测。人人以为凤谷吉星高照,都不敢招惹,谁能料到,吉星高照的竟只是裴沁呢?”马氓压低声音,“去年老谷主仙去,三位长老皆是新任谷主不二人选。裴沁无心任这谷主,在谷主大选之日自行退出,外出周游了数月,哪知回来之后……”
    叶玉棠微微眯眼,示意他说下去。
    “正逢裴沁云游之时,凤谷门内却突然生变。大长老裴慧筋脉尽毁、武功全失。三长老裴若俭几近疯癫,将家财、宝器尽数散尽以后,便失踪了。裴沁不偏不倚逃过一劫,不得不回来做了这一派掌教,看似顺利成章,外头却人人都说她沽名钓誉。千门之中,从前凡有嫉恨凤谷的,最终都恨上了裴沁。但也没用,恨得越紧,死的越惨。仇静与老谷主仇欢曾是同门姐妹,私交甚好。裴慧、裴若俭皆是她亲手交由仇欢收养的江湖人遗孤……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你说她恨不恨?”
    她盯着马氓眼睛,忽地想起了什么,“那你的主子,又派你来做什么?”
    话音一落,背后林子里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少女尖叫。
    两人皆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少年人搂着一个少女,从不远处的小斜壁上一路滚落,跌入背后枯枝之中,看模样,正是谢琎和江彤。
    方才这二人抵达泥沼地背后的小山坡上时,叶玉棠就已听见声响。只不过她估摸着距离,等两人潜伏靠近的时候,她早已问完话,拍拍屁股走人了。
    但是她实在没想到,此二人竟会以这种方式迅速出场。
    鞋子也是够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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