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风缘起身，有些戒备地看着阮夷。
    阮夷便微笑着后退一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我不是坏人？”羽风缘说，“你对窃贼还真宽容。”
    “或者说，没有那么坏？”阮夷说，“至少没有给我直接下毒药不是吗。偷东西，罪不致死嘛。而且你的所作所为，也不像一个小偷。”
    “那你是不知道，在有些地方，盗窃就可以毁灭一个家庭，就是死罪。”羽风缘说。
    “确实，好在你偷的是我，我还没有窘迫到那种程度。”阮夷说。
    “你身上可是分文没有。”羽风缘说。
    “呵呵……”阮夷走回自己座位，把干粮推到桌子角落，“边吃边说吧。”
    阮夷的手在桌面上空划过，一盘盘丰盛佳肴冒着热气出现在桌子上。
    “这是……”羽风缘震惊，“空间设备？”
    阮夷扬了扬手上的护腕。
    当然这是用魂木变出来的，空间设备可没法直接取出热好的菜。不过阮夷也没解释，适当的藏拙还是必要的。
    羽风缘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咽了下口水。
    “不用客气。”阮夷开吃。
    “看来你是大人物。”羽风缘做到阮夷对面，开始往嘴里塞肉。
    “不怕下毒？”阮夷观察着吃得香的羽风缘。
    “你不需要。”羽风缘坦然道。
    “确实。所以愿意跟我好好说说了吗？”阮夷说，“看在我请你这顿饭的份上。”
    羽风缘顿了下，终于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
    “那本教义，是我捡的，我不是教廷的人。”羽风缘说，“但我也确实希望能传教。”
    “为什么？”阮夷询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看不过去，就这么简单。”羽风缘说，“我想让人们，至少可以安宁的度日。”
    “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法呢？”阮夷问。
    “教廷里也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羽风缘说，“他们的赫提卡神似乎与自然和生命有关，强调万物有灵，以及种族的集体性。”
    阮夷思索着，听起来有点像精灵族。
    “强调集体性，强调灵魂的不灭。所以我就想，只要让大家都信服这个理论，即使贫困穷苦，也可以安心度日了。”羽风缘说，“只要让他们相信，死亡并不是终点，存在因果报应，存在轮回转世，作恶下地狱，向善上天堂。就不至于让他们在绝望时做出极端举动了。”
    “能管用？”阮夷说。
    “信的人越多越管用。”羽风缘神情严肃认真，“这样也可以集中力量，平均分配物资，让集体活得更好。”
    “物资不够的话，岂不是要一块死。”阮夷说。
    “是的。”羽风缘说，“但其实……无论信不信，这些人的境况并没有改变多少不是吗。”
    “所以他们不得不信。”羽风缘说，“来世、往生，那或许确实是虚无缥缈的。但依然是一根稻草。已经要溺死的人们，哪怕是虚幻的稻草，也会死抓住不放的。比起无尽的绝望和痛苦，还是稍微有些希望，有些快乐更好吧？”
    “真的快乐吗……”阮夷想起那些饿到没力气说话的人。
    “所以我给他们准备了游戏。”羽风缘说，“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还挺周全。”阮夷说，“可惜你们没有统一的神殿和标帜物，否则凝聚力应该会更高。”
    “没办法，没有精力做那些东西。”羽风缘说，“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所以你只是因为一片善心才传教的。”阮夷总结。
    “你想怎么理解都行。”羽风缘说。
    “但是你却给我放麻药，还准备偷我东西。”阮夷说。
    “你以为，我一个人是怎么走过这么多城镇的。”羽风缘声音散发着寒意，“再告诉你一个事情，利诱不行，但威逼是可以的。尤其是一些地方的盲流刺头，不仅难以教化，影响全村的氛围，还会对我起歹意。”
    “那些人怎么样了？”阮夷好奇。
    羽风缘表情有些冷酷：“他们会承受神罚，证明神的威严。”
    “看起来，你也不弱啊。”阮夷笑，“你果然也是个厉害的魔法师吧。”
    羽风缘微微昂起下巴，似乎这话题可以让她有一些骄傲的谈资。
    “重新自我介绍下，羽风缘，白鲸学院考古系毕业生。”
    “十二院，厉害。”阮夷称赞。
    蓝海水神院之下综合实力最强的十二个高等魔法学院，他以前的老师严再思就是十二院出来的。那位的研究成果可是被赫图拿在手上打的蓝海抬不起头的。
    “有慈悲心怀，又有雷霆手段，厉害。”阮夷点头。
    “不还是栽到你手上了。”羽风缘自嘲一笑，刚才的骄傲神情已经消散。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不会翻车吧？”阮夷说，“即使不翻车，你的传教速度也太慢了。”
    “我知道。”羽风缘感觉没了胃口，眼前的饭菜扒拉几口就停下了。
    阮夷说中了她的痛点，这样的方法，成功率不高。没有资本，她也只能靠时间去慢慢改变这些人的观念。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阮夷问。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羽风缘叹息。
    “我能帮你。”阮夷突然说。
    羽风缘抬头：“怎么帮？”
    “你不是想靠传教来拯救这些人吗，巧了，我就是神使哦。”阮夷裂嘴笑。
    羽风缘呆了呆，露出怪异的表情。
    “我已经跟你摊牌了吧？我是魔法师学院毕业的，我不信神。”
    “你不是也说了，信仰这东西，就是要相信才有力量。”阮夷说，“连自己都不信，你怎么能拯救这些人呢。”
    阮夷推开房间的窗子，看着已经落入夜幕中的村镇。
    从阮夷的袖口，飘散出一道虹光。那虹光离开阮夷袖口，飞速四散分化，直冲天空，随后炸开。犹如平地惊雷，发出一阵巨响。
    惊雷之类，是雨。但雨滴却不是水，而是……
    “天上下谷粒了！”有还在外面的人惊呼。
    天空居然飘落谷物的颗粒，如同小雨一样，下了足足十几分种。等这谷粒雨停下，没过鞋底的谷物覆盖了整个长鸣镇。没人知道这神迹一样的现象是怎么出现的，大家一时也顾不得想这些。所有人都陷入狂喜的情绪，睡觉的人都爬起来在地上收拢着天赐的粮食。虽然已是深夜，但全镇却陷入狂热的状态。
    而看到这些谷物来源的羽风缘已经说不出话。
    只有阮夷一个人在心疼，啧啧摇头：“真浪费啊。”
    这种现象，用自然系可做不出来。他是用魂木直接兑换出来的。但魂木兑换这种巨量的低价值物品，显然是一种浪费行为。阮夷本可以用不到百分之一的魂木量制造晶币，然后用晶币供养他培育出的特殊种子养殖出同样质量的粮食。还可以干脆全部利用聚灵阵，不消耗任何魂木。
    “就当是投资吧。”阮夷安慰自己。
    “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羽风缘终于回过神来，话说的磕磕绊绊，“这是什么魔法？”
    “保密。”阮夷微笑，“如何，我们合作吧，这样你就有了利诱的资本，再传教效率想必可以大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