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也不想每次跟韩东通话，基本少心平气和之时。
    她近段时间随着律所发展，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广。身份地位到了一个点，许多人情世故，为人处世，都有崭新的变化。包括性格，她都快忘了有多久没冲人发过火。哪怕有工作达不到预期，她心态也不复往常急迫。
    可偏听不得韩东跟她说话的方式。
    愿意聊天和不愿意聊天很容易区分，韩东带给她的感觉就是不愿意聊天。
    她这会还在办公室中，秘书已提醒两次她下班的事情，全然忽略了。
    今儿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太好，中午顶着很多压力去机场接李瑞阳。招待，来公司考察，请客……
    员工嘴上不说，她从他（她）们眼睛里也能看出一些耐人寻味。包括古舟行都亲自打电话来，让她招待好李瑞阳这个互联网届数一数二的大鳄。
    绯闻，舆论。她可以不去在意。
    她排斥李瑞阳的主要原因是，她的努力，沾上男人之后，在旁人口中都成了附庸。
    各种揣度，诽谤。
    律师函发了不知道多少，见不到效果，愈演愈烈。她平日算有点名气，还不影响生活。最近，除了必要的应酬，会议，演讲。私人时间近乎为零，旦凡出门，就会被认出来。
    如果不是家庭住址还没被曝光，相信家门口都会多出来一些喜欢凑热闹的人或记者。
    叮！手机有铃声提醒。
    夏梦稍静默，而后笑着拿起了手机。她今天在饭间跟李瑞阳简单沟通了下引资的事情，对方看上去有意向。
    剩下需要这几天里，再具体沟通。
    律所需要钱是次要的，主要是庞大的变现市场来投往线下，而李瑞阳手下有超过东泰数倍影响力的电商企业。一旦李瑞阳答应投资，接下来的所有合作都会有一个谈判的基础在。
    这个不急，她相信只要李瑞阳成为律所的股东，剩下的顺理成章。
    野心是随着事业的进展一步步而成长的，或许也谈不上野心。她只知道，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没有人可以真正看得懂。看不懂，就要涉及多领域，以来降低行业风险性。
    “小夏，你们东阳夜景不错啊。”
    电话接通，客套了几句，李瑞阳突发感慨。
    夜景？
    夏梦低头抿了口还未凉掉的咖啡：“李总，今天您刚来，会很累，早点休息。明天我带您到处看看。”
    “不累，不累。我这人有个不太好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精神都会特别亢奋。”
    夏梦懂他意思，可是她累。
    她跟李瑞阳谈点商业上的看法，各自都有话题的事情轻松。一旦涉及工作，谈判，扯交情。都会感觉很累。
    尽管心高气傲，她也能正视自己现在跟对方在某些地方的差异。
    李瑞阳太擅长谈判，掌控。夏梦认识的人里面，如古舟行，在这方面都未必及得上他。
    一些念头就闪了一下，她稍有犹豫，就决定带李瑞阳去看所谓的夜景。
    刚要问他在哪，公司楼下有车笛响了。
    夏梦若有所悟，走至窗前往下看。
    楼层太高，楼下车子压根看不清楚具体车型。是两条灯柱太亮，她瞬间就猜到是韩东的车。
    除了他，没几个人会在楼下摁喇叭。
    “小夏，怎么不说话。”
    夏梦怔然：“李总，我家人带孩子来公司，我下去看看。等下给您回过去好么。”
    李瑞阳笑的爽利：“太晚了，明天再说，陪孩子最重要。”
    “那行。”
    夏梦如释重负，匆促收起手机，往门外走。记起来了什么，她又回身从包里拿出镜子，简单理了下头发跟妆容。
    一路迎着员工招呼，她始终若无其事。脚迈出公司大门后，脸色才恢复了冷清。
    她直觉很准，车子里就是韩东。
    窗户开着，走不几步就看到了男人侧脸，还有安全椅上坐着的女儿。没怎么观察，第一时间她就拉开车门把女儿接了下来：“想妈咪没。”
    茜茜点着头，负手指了指爸爸，断断续续的说话。
    小孩子话不全，但夏梦能听懂。
    大意是爸爸买了很多玩具，很多吃的……
    夏梦视线瞥向男人：“茜茜不能吃零食了，你不要总娇惯孩子。她这阵子只要从你那回来，一身的坏毛病。”
    韩东欠身：“坏毛病？我不觉得是这样。相反，孩子在教条规矩下长大，才更不好。你就是个挺真实的例子。”
    “我什么例子，你说清楚。不要动不动人身攻击，这样很没品。”
    “这你得问龚阿姨跟夏叔叔，我哪说的清楚。”
    夏梦火气又渐渐上涌。怒着，又极力让自己声音轻松：“你怎么不去问问韩叔叔，他教的孩子怎么样。”
    韩东不争，下车去往远处的车场内敲了敲一辆车子的玻璃。小刀在里面，他早留意到了。
    他下午心情不太好，连带着把人教训了一通。有必要当面说几句话，顺便道个歉。
    夏梦眼睛随着韩东背影移动，握拳，又松开。见女儿也试图挣脱跟着过去，她不轻不重拍了下她小屁股：“有点出息行不行，都不要你，还死缠着……”
    茜茜一听这个，挣扎的更剧烈：“找爸爸……”
    “那妈咪走了。”
    夏梦把人放下来，作势抬脚。
    茜茜认真看了看妈咪，一秒钟也不到，扭转小屁股，往韩东方向跑。
    夏梦呆滞，她以为女儿多少会站原地考虑一下到底该找谁，毕竟她跟孩子最近相处还蛮愉快的，哪想这小眼狼压根就不假思索。
    很憋屈，又担心女儿摔倒，只能紧跟在后。走近，见韩东把女儿抱了起来，她提醒道：“茜茜是不是该睡了。”
    刘小刀哪愿意继续逗留，刮了下茜茜鼻头，上车：“夏总，我去买点东西，等会再过来接您。有事您打电话。”
    韩东则看了眼时间，示意刘小刀先别开车。开始跟女儿沟通，让她一会回夏家。他哄孩子的方式特别简单，小丫头喜欢不懂装懂。每次他话说长一些，夹着一些她大致能懂的词汇，她就会变的比较听话。
    夏梦一忍再忍：“问你话呢。”
    “刚睡过不久，今天可能会睡的很晚。”回答着，把哄好的茜茜递回给她：“我得先走了。”说罢摇了摇手：“跟爸爸再见。”
    夏梦见女儿像模像样的挥手，嗤笑：“你不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吗？”
    韩东装没听到，径直回了车上。
    他电话里是不放心夏梦，因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离婚前后。俩人很长时间都没正经接触过，这次再碰面，韩东能察觉她跟以往不太相同。
    何况，孩子注定跟她一起生活的多些。他在这方面确实要尊重她的意思，带走孩子前，需要告诉她一声，而不是通过龚秋玲去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