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身体素质还算可以，一觉睡醒后，那种让人难捱的不适感少了许多。
    看了眼外头钻进窗帘的亮色，目光转向趴在床头睡着的母亲。
    大脑片刻的混沌后，恢复清明。
    她昨天太疲倦，回病房不久便耐不住生理上的困顿，打着点滴睡着了……孩子什么情况她一点都不知道。
    “妈，醒一醒！孩子怎么样了？”
    龚秋玲打了个激灵，愣了片刻，忙解释道：“你别担心，孩子没事，在暖箱里面。你蒋姨说就身体有点虚弱，没其它大问题。小东在那边守着……”
    夏梦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我要去看看。”
    龚秋玲犹豫了下，扶着她慢慢往外走。
    护士说睡一觉后可以适当活动，四楼距离五楼也就几步楼梯。
    再说，不让女儿去看，女儿也不可能放心。
    时间很早，五楼静到落针可闻。
    远远的，母女两人就看到韩东坐在长椅上。挺长的走廊，除了暖箱房里走动的护士，就他一个人在，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被脚步声扰到，韩东转过头。起身，从龚秋玲手里搀过了妻子：“怎么上来了。”
    夏梦探首往暖箱房里观瞧：“我能看孩子么。”
    “护士不让。”
    夏梦软弱低语：“你去打声招呼，我就看一眼……”
    韩东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不是招呼不招呼的事，看的太多，对孩子不好。这样，我昨儿拍了张照片……”
    夏梦迅速接过来点开图片，呆呆凝视着图片中小到难以置信的婴儿，眼泪几乎没有征兆就又开始掉落。
    她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孩子。肚子里动的挺勤快的，她觉得应该特别健康有活力。照片里，跟她想象中反差太大。
    抽噎着，又连着问了很多问题。
    好几分钟，才调整好了心态：“老公，你去休息会吧……”
    “我没事，你们来之前，睡过了。”
    好说歹说送走两母女，韩东揉了揉头部。
    昨天晚上是最忙，心情起伏也最大的。以他身体素质，平时连着熬两三天都没问题，可在这，短短一晚，精疲力尽。
    无力，着急，又只能看着医生跟护士忙碌，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的安慰是，一番提心吊胆后，医生告诉他，孩子暂时挺稳定的。不过，具体要在暖箱里待多久，谁也说不准。
    可能是一两个月，也可能是更久。
    一切，要看孩子的发育情况跟身体状况而定。
    想再多没用，韩东最擅长的也是调节自己。他得照顾好自己，才能去照顾家人。
    所以，下楼吃了个早饭，给妻子岳母又送了一份上去。开始交钱，补办各种漏掉的手续。
    ……
    一周的时间。
    对于很多人而言，也就眨一下眼睛，又到周末了。对于韩东而言，这一周慢的匪夷所思。
    孩子太小，哪怕一点的发热症状，都能引来脸色严肃的医生。皮肤受点刺激，几个护士二十四小时轮番守着……
    要面对医生这边时不时不确定，让他心往下沉的态度。更要瞒着妻子，告诉她孩子一点问题没有。让她心无旁骛的在这养着，顺便做产后恢复。
    因为多一个人担心，无济于事。
    心累则心累，随着对孩子护理变得流程化，自然化。韩东心情也慢慢的放开，拨云见日。
    就像医生聊天时候随口说的那样，让他就当孩子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就成。
    他这会坐在走廊里，翻动着护士刚帮他录的视频。
    孩子每一天都不一样。
    尤其今天，禁锢她的那些绑带解除了，小东西咬着拳头不断抬一下腿，伸展一下手臂，很自由。眼睛张开了一只，虽就一条缝，他却在瞬间熟悉的生出了错觉，眼眶通红。
    像他母亲，没来由的觉得特别像。
    韩东不厌其烦看着，眼角余光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人过来。
    他迅速擦了下眼睛，恢复如常：“爸，杜阿姨。”
    来人是韩岳山跟杜丽，韩东本来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告诉他妻子早产的事情。后来觉得不合适，还是给他，给姑妈都打了电话告知。
    这几天里，他们基本每天都来医院。
    他父亲是比较清闲，白天来的多。姑妈是要上班，喜欢晚上过来。
    韩岳山对于这个孙女何止是上心，惯例询问了儿子几句，得知一切如常。再忍不住，要过了儿子手机。
    杜丽乐呵呵的：“老韩，你看她像谁？”
    “现在看有点像小东，不过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像小梦也不一定……小东刚出生那会随我，长着长着就变了。”
    讨论着，电话响起。
    韩东顺手拿过来接听，走到了一旁。
    吴康的电话。
    这几天临安那边特别忙，韩东走不开的情况下，只能通过电话给临安市局施加压力。如今张建设的那个司机已经被抓了起来，审讯中。
    “韩总，乔仁武全撂了。真的要抓人么……”
    “是不是张建设？”
    “是，是的。”
    “那就马上抓！有阻力你告诉我，我来解决。”
    吴康停了一会：“行，我这就去办。”
    韩东道了声谢，叮嘱道：“张建设这种人关系网复杂，你记着，不用去看他背后那张网，公事公办！这件事结束，我找人写一封推荐信，推荐你去临安省厅或者上京市局。”
    吴康愣住，忙斩钉截铁：“韩总。这都是身为一个警察应该做的。”
    韩东应酬着挂断电话，紧跟着又打给了姑妈。
    这次动张建设，太过于大张旗鼓。让他坐牢不是目的，韩东做事也一直没那么表面化。
    他就是要让人觉得自己要弄死张建设的时候，偏并不这样。思索着，等接通，韩东直接道：“姑妈，我需要一笔钱。如果抵押振威的话，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需要多少？”
    “十五亿”
    “有点困难，振威在很多投资集团的眼中，总价值也不过十几二十亿。银行估值会更低。”
    “我这边已经在接触隆和，准备签合约。我是想在签约之后，拿到这笔钱……”
    韩芸跟侄子交流一向直接，轻松。并没思考太久：“晚会我去看小梦的时候咱们再聊，钱姑妈肯定帮你想办法，但我要知道你干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