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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飞舟更是跟夜无双说了句:你也过来见见祖父吧!给祖父磕个头,也算认了人。
夜温言却把端着茶的手往回收了收,淡淡地说了句,不必了。
然后她起身,一步步走向老夫人,将手里幻出人像的茶递到她跟前,祖母也看看我幻得像不像,评评我分茶的手艺精不精。另外祖母要是喜欢这幅画,回头我就找画师把它画出来,再装裱一下,就挂到祖母屋里,也算是个念想。我从未见过府里有祖父祖母在一起的画像,想必是从前祖父总不在家,也没什么机会画。正好这次全了您二老恩爱一生的心愿,就算是孙女我送给祖母的礼物吧!
夜老夫人脑子嗡嗡的,茶水里两人头像栩栩如生,简直就像要从茶里走出来一般。她看着自己的像跟夜振威的像放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像她也死了,两人一起画了冥画,诡异极了。
一想到这,她立即伸手去推那盏茶,口中还大声道:快快拿开!老身才不要这东西!
夜温言一脸惊讶,祖母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不应该很高兴吗?不应该像我们一样,怀念过去,再抹抹眼泪吗?这才是对待逝者该有的态度,何况他还是你的丈夫,你们难道不是恩爱一生吗?祖母吓成这样,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祖父的事?不如说说?
我不说!没什么可说的!老夫人大声喊道,快快拿开,你这是妖法,老身不看!
怎么可能是妖法?夜温言轻轻叹了一声,退回到夜无双身边,三姐姐你看,祖母说咱们分茶的手艺是妖法,你今日才刚进门,这实在不是什么好话。二叔你说是不是?
老夫人还在嚷嚷:我只说你的是妖法,我没说无双!
可明明我俩做的是同一件事,都是分茶,如果说比试,那就是斗茶,跟妖法不挨着。夜温言坐了回来,又看向夜景盛,二叔快管管祖母,这大喜的日子她可不能再这样闹下去,会触了新夫人和新小姐的霉头的。
夜景盛真是一肚子火,你也知道是大喜的日子?大喜的日子你在茶水里幻出死人?
你跟死人叫什么?夜温言的一下就沉了,你跟他叫爹,只要你还生活在这座府里,他就是你的父亲。二叔为何对自己的父亲如此不敬?
今日大喜!夜景盛大吼,大喜遇死人就是不吉!
那你就给我滚到外面大喜去!夜温言猛地一声大喝,震得这间叙明堂的四壁都跟着颤了几颤。她死死盯着夜景盛,虽然是仰着头,虽然人显得实在娇小,气势却一点都不输。人们听到她一字一句地说,夜景盛,你给我听着!这屋里该听的人也都给我听着。这座一品将军府,是我夜家先祖用头颅和热血换来的世代荣耀,是要代代相传,让夜家的子孙后辈在这府里安享人生,繁衍生息的。绝不会由着某些人暗度陈仓鸠占鹊巢,把这座威名赫赫的将军府弄得乌烟瘴气。在这一代,我祖父就是这座将军府里唯一的主人,即使他已经不在了,依然是唯一的主人。谁若敢对家主不敬,姑奶奶我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他,绝不留情!
她一边说一边又往前走了两步,夜景盛被她逼得步步后退,你,你想怎样?
我想把你刚才说的话塞回去,正考虑要不要脏了我自己的手。夜温言冲着他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就这样,把说出来的话重新塞回到你嘴里,咽下去,这事儿才算完。
夜景盛开始冒汗,话要怎么塞?话又不是实质的东西,要怎么塞?
再看夜温言身后,那个叫坠儿的丫头不知道从哪弄来了纸笔,像是想自己写,结果发现自己不会写字,就把纸笔交给了夜清眉。就见她跟夜清眉耳语了几句,然后夜清眉就提笔往纸上写着什么。很快就写完了,纸被竖了起来,他这才知道,原来写的就是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一句是:大喜的日子你在茶水里幻出死人?还有一句是:大喜遇死人就是不吉!
坠儿把那张纸向众人展示了一圈,然后团成团走到夜温言跟前,开口说:还是奴婢来吧,别脏了小姐的手。
夜温言点头,好,你来,给我用力塞,一直塞到他肚子里去。如果他不往里咽,你就去找根棍子给我往里捅,放心做事,死了算我的。
坠儿最爱干这事儿了,虽然她不知道夜景盛的真实来路,也不知道夜老夫人当年干的那些腌臜事。但这并不影响她烦二房的人,并不影响她对二房的仇恨。
因为二房送嫁夜红妆,顶了夜温言的婚事,就冲着这个,足够她把二房恨到骨子里。
于是她走上前,把手里的纸团高高举起,一直举到夜景盛的嘴边,二老爷,张嘴!
这一出闹的,把常雪乔和夜无双吓坏了,纵是她们对回到一品将军府来生活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们也绝想不到居然能闹成这样。
一个丫鬟敢去收拾家主,这个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也不知道她这心理活动是不是面上表现得也太明显了,总之夜温言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就说了句:这个家当然有王法,但我就是王,我说的话,就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