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西西你醒了吗？”
    耳边，是谁在呼唤她？
    陌西染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纯白色的天花板。
    手背好像有冰凉的东西在流进身体，她转过头，周延琛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底。
    张张嘴，她沙哑出声：“阿琛。”
    周延琛凑近她，摸摸她的脸，“是我，我在。”
    “阿琛，我想喝水。”
    “好，等一下。”
    站起身倒了杯水回来，周延琛扶着陌西染坐起身。
    就着他的手，她喝下半杯水。
    嗓子的干涩好了些，她眨巴一下眼睛，轻声问：“我怎么了？”
    周延琛凤眸一闪，轻声回答：“医生说你疲劳过度。”
    “哦。”点头，陌西染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顺着吊水的细细管子到吊水瓶。
    还有小半瓶。
    “还睡吗？”他问她。
    陌西染摇摇头，轻声说：“不睡了，感觉没有那么累了，等我这瓶吊水完事，我们就去看我爸吧。不知道我爸爸醒了没有，那边是不是我妈和妤妤在守着？”
    她话落，周延琛眉心狠狠一跳。
    咬牙，他沉声说：“西西，你在说什么？”
    陌西染疑惑，望着他，“怎么了？阿琛，你怎么是这种表情？”
    周延琛不确定，她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故意忘记。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希望她这样欺骗自己。
    既然已经发生，最好的办法只有接受。
    “西西，你不记得了吗？”他低声说。
    陌西染不解，笑了一下说：“你说什么呢？阿琛，我怎么听不懂？我不记得什么了？”
    叹息一声，周延琛握住她的肩膀，“西西，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可是，你爸爸已经……”
    “不要说！”陌西染突然发狂，指着周延琛的鼻尖，眼睛猩红，“我告诉你，不要乱说话！你不要乱说话！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西西！”握住她的手指，周延琛咬牙，一字一顿：“你爸爸已经去世了！”
    “不！”陌西染大叫，抽回自己的手，一把拔了手背上的针管。
    血珠从针孔滚出，她趔趄着从床上跌到地上。
    “西西！”周延琛惊呼，抱住要往门口爬的她，“西西，西西！”
    “放开我！你放开我！”陌西染在他怀里挣扎，哭叫，捶打他。
    声嘶力竭。
    听到声音的医生和护士还有元一奔进来，几人合力将陌西染按在床上。
    医生要给陌西染注射有安定成分的镇定剂，被周延琛拦下。
    抱住陌西染，他抚着她的脊背，“西西，西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我要找我爸爸，我爸爸不会死的。”陌西染后仰着身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周延琛心疼至极，却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安慰。
    ……
    陌经国的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他们把他带回西兆县。
    陌经国早早就为自己选好了墓地，就在他生前挚爱，陌西染的亲生母亲旁边。
    刘凤艳虽然心有不甘，但人都已经去了，死者为大。
    再说，陌经国没有要求和前妻合葬，就已经给了她极大的慰藉。
    ……
    车子停在楼下，周延惜和楚舟然扶着周老太下车。
    本来，她是不用来的。
    可是周老太心疼担心的不行，不亲自来看看，总是不安心。
    说起来，这还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刘凤艳没什么精神，整个人瘦了一圈不止，眼底到现在还满是血丝。
    周老太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几句，这么个老人亲自过来，刘凤艳也不好把自己的悲伤过于显露。
    “西染，倒点水过来。”
    陌西染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而听到刘凤艳的称谓，周老太和周延惜具都愣住。
    西染？
    刚才刘凤艳叫的，是西染吗？
    陌西染倒了水出来，分别给周老太和周延惜。
    周延惜没忍住，接过水杯的时候，低声叫她：“西染。”
    陌西染下意识的抬眸，而后眸色一刺。
    周延惜蹙眉，默然不语。
    “咚咚。”
    敲门声这时响起。
    陌西染快步走去开门。
    门打开，她看见门外人，立刻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周延琛把她往前拉了一下，抚着她的发。
    “你没有告诉老太太和你妈妈，我，我不是陌西妤，我是陌西染？”她紧紧揪住周延琛的衣袖，“刚才我妈叫我，叫我西染，在她们面前。”
    原来是这事。
    周延琛敛眸，展臂抱了抱她，“没事。”
    牵着她的手，他们一起进了客厅。
    周老太转眸看见两人进来，拍了下周延惜的手背。
    周延惜回过神，扶着她起身，“我们这就告辞了。”
    “这就走？留下来吃个午饭吧。”刘凤艳挽留道。
    周老太说道：“不了，你们事情还多，我们就不留下叨扰了，改日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吃顿饭。”
    刘凤艳点头，送周老太和周延惜到门口。
    周延惜临走前，低声对周延琛说：“有空回来周家一趟。”
    看了眼陌西染，她接着说：“有事问你。”
    “好。”周延琛应声，捏了下陌西染的手指。
    她们一走，陌西染登时松了一口气。
    周延琛搂住她，沉声说道：“不用担心，她们都很喜欢你，很疼你，不会为难你的。”
    陌西染摇摇头，靠在周延琛怀里，“我不是怕这个，我是觉得抱歉，就是因为她们很疼爱我，所以我才……我骗了她们。”
    “好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你不要再想了。”吻了吻她的额，周延琛低声说：“回去陪你妈妈说说话吧。”
    陌西染又是摇头，咬唇小声说：“妈妈不太想看见我，妤妤一会儿就回来了。”
    还是因为那件事。
    陌经国最后还在叫着陌西染生母的名字，而且墓地也选在她生母墓地旁边，这无疑给了刘凤艳沉重的打击。
    她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记恨。
    好不容易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却因为陌经国的过世而变得尴尬起来。
    严格来说，她们已经不存在什么关系了。
    唯一能够联系她们的人，已经离开。
    “那你想干什么？”
    陌西染仰头，望着他的脸，“我想去看看我爸爸，还有我妈妈。”
    “好，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