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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没指望姬钺白会回答。谁知,他却瞥了她一眼,轻笑道:“不客气。”
乔迩:“……”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她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从脑子里飞出去了……
这他妈不就是前天晚上,在梅林里那个死活不让她看脸、还说要挖她眼睛的男人吗?!
完了,她那天为了脱身,还对他胡说八道了一通,什么“孤枕难眠”、“深夜寂寞”……完犊子了,这下她还要怎么继续装,世上根本不会有她这么口无遮拦、这么奔放的“名门淑女”的吧?
乔迩欲哭无泪。第二杯酒递到了跟前,她机械地接了过来,机械地低头行礼。聂夫人身旁一位作已婚打扮的女子就温声道:“好了,快起来吧,你也累了。”
乔迩一顿,好奇地抬眼。
这个说话的女子,年约二十三四岁,五官清雅,眼若秋水,气质温婉。想必就是姬大公子的夫人,宝山灵定的卫家小姐了。
如今世道民风开放,她这样家世好相貌好,丈夫早亡、膝下无孩的女子,是很容易改嫁的。她却谢绝了旁人的劝说,选择了留在姬家,足见对大公子用情之深,夫妻感情甚笃并非传闻。
当年的大公子是姬家少主,这位卫小姐也被唤作“少夫人”。如今少主已经易了位,“少夫人”这个称呼是乔迩的了。于是下人都学着那位聂夫人的叫法,唤她为“卫夫人”。
聂夫人站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让乔迩尽快为他们家“开枝散叶”、“三年抱俩”之类的词。礼成后,姬钺白还得留下待客,乔迩先行被送到了新房。
既然是新婚夫妇,就不可能住在两处。岁邪台的房间没什么特色,就是大。故而以后她就要住到姬钺白的房间里了。
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姬钺白所住的地方,就是在前天晚上的雪白梅林之中,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宅邸,周边很空旷,屋与屋间离得很远。也就是说,那个晚上,她是撞到人家的花园里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那天晚上明明是追着被下了蛊的两个侍女跑的。为何她的剑会将她引到姬钺白那边去?就算是偏差,也偏差得太过了吧,奇也怪哉。
姬钺白的房间十分宽敞,简洁而雅致。香炉的所散发的是淡淡的檀香气。若是没有窗户上的“囍”字的剪纸和红烛,她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婚房。
下人都不会进屋,给她关好了门。离开前,一个侍女微微躬身,道:“少夫人,二公子方才在去喝酒前吩咐下来,让少夫人您不必等他用膳。”
乔迩一愣,那侍女就走了。
既然姬钺白都这么说了,乔迩也不客气了。先将满头叮叮当当的东西都摘下来,再把缠在腿上的软剑抽出,念了句法诀,将它藏在了房梁上。
这剑一天下来也没反应,但也很正常。毕竟,在这种遍地是修士的场合,那只东西一定会好好地穿着人皮。当魍魉有皮囊伪装时,泄露出的邪气是微乎其微的。
把剑藏好后,她就一屁股坐在了矮几旁,大快朵颐。吃得差不多时,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姬钺白回来了!
下人们退走,雕花大门在背后合上了。姬钺白还站得稳,却像是有点醉了,立在月下,眼眸中氤氲着醉人的朦胧之色。
应该没人敢灌姬钺白的酒,但是宾客那么多,就算每次只沾一点,都喝进去不少了。
今晚承了他两次的情,发现他准备脱下外衣时,乔迩十分主动地道:“你喝醉看不清了吧?我来帮你脱吧。”
这可是她挽回奔放的形象,表现自己的贤淑的好机会。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姬钺白一怔,眼眸闪了闪,微微一笑:“也好……那就有劳夫人了。”
“没问题,这些事我最会了。”乔迩说完,定睛一看,就有点后悔了。
男式的婚衣和普通衣服不一样,衣带又细又密,不知道今天是谁帮姬钺白穿婚衣的,那结打得很死,乔迩掐得指甲发白也掐不开,一下用力,只听一声“刺啦——”,两条打了结的绳索已被她硬生生地撕了出来。
乔迩:“……”
姬钺白挑了挑眉,揶揄道:“夫人的手劲儿,还真不小。”
乔迩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平常的力气没这么大,刚才只是激动过了头。”
话音刚落,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话还是有歧义——怎么说得自己好像很猴急、很期待脱他衣服一样?
姬钺白却没有给她重来的机会,低低一笑:“我知道。”
乔迩:“……”不是这样的!
欣赏了她无地自容、窘迫的神情须臾,姬钺白眼中闪过了几分玩味,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于屏风后换下了衣服,这才转头道:“我们休息吧。”
第168章 番外四3
“休息”这个暧昧的词儿, 一下子就触中了乔迩敏感的神经。她硬着头皮,道:“啊?这么早睡觉?”
姬钺白失笑道:“早?现在已经是子时了。”
乔迩又何尝不知道时间很晚了, 掰掰手指头, 她都快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其实,在披上嫁衣的那一刻, 她就预料到了这一关的考验。蝶泽是九州民风最开放的地方, 外疆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崇尚及时行乐的生活方式,只要真心喜欢彼此,姻亲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仪式。乔迩被耳濡目染着长大,九州之人慎重对待的姻亲关系, 对她来说, 根本不代表什么, 所以她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了要冒充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