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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熠哼道:“不用想,这东西的原身肯定是个被活埋的苦主。活生生憋死或饿死,难怪怨气那么足,直接化作妖邪作乱。”
简禾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刚才那东西想爬进来,不过被法阵挡在了外面。我匆匆瞥到了它的模样,那是个穿着寿衣的女人,手指头的指甲全部是断裂的。”
如果是生前被活埋的人,在断气前,一定会疯狂地抓挠棺材板,直到十个手指鲜血淋漓,力竭而亡。
这种含恨而死的人,若是没有及时得到度化,或者说,在活埋时就那么随随便便把土一填,没有同时施以镇压之术,那么,迟早会酿成大祸。
化作魍魉出来作乱后,她们会维持着化生那一刻的模样,并且,最先报复的一定是对她们行凶的人。
追本溯源,只要查查这几个月间,这方圆数里内哪儿发生过灭门惨案,活埋的地方多半就在附近。
若这些魍魉只是为自己报仇,没有害过无辜的人,那么尚可度化。但是古往今来,没有魍魉可以保留人性。
几十个与此事无关的镖师、武夫、新娘,只不过是借道通行,都惨遭毒手,可见已经没有度化的余地了,必须将所有的尸骨当场烧掉,永生镇压它们,才能阻止下一个受害者的出现。
马车门突然被“砰砰”地拍响了,孙沛在外紧张地喊道:“简姑娘,你在里面吗?”
方才,贺熠离开后,前一辆马车里只剩下了他和镖师两人。窗户那儿探进了一张腐烂的脸,两人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镖师夺门而去,瞬间就消失在了雾里,此时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孙沛喊不住他,也知道自己的功夫有几斤几两,不敢贸然追上去,唯有顺着马车相系的绳索,跑到简禾这里来了。
简禾好心地往里让了个位置,让孙沛坐在她身边,等他的气顺了点后,才道:“孙沛,你比较熟悉这一带,最近半年,这附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惨案?比如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啊之类的。”
“这方圆几里都是深山老林,从没听过什么村子。山贼倒是有……对了,山贼!”孙沛快速道:“在第一批人失踪时,我们怀疑过是山贼劫镖,曾经悄悄去探查过他们的山寨,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没有见到尸体,不过金银细软都没有带走,不像是搬走的,十分古怪。”
在孙沛的指示下,他们一路披荆斩棘,奔赴了山上,果然找到了那个贼窝。
这些山贼在失踪前,日子估计还挺滋润的,一个贼窝修得豪奢至极,盘绕在柱子的小龙均是真金所造。
不过,与孙沛说的一样,这地方乱得好像被强盗光顾过一样,墙垣半毁,摇摇欲坠。除了灰尘、碎木、瓦砾以外,还真的是里里外外都见不到一具尸体、一滴血。
简禾暗忖:“没看到尸体,不代表人没事,更可能是被吃得骨头也不剩了。”
孙沛道:“简姑娘,我们往哪里走?”
“小禾姐姐,我看正常人都不会在屋里活埋人,我们往后山去看看吧。”
简禾背对着贺熠,闻言回过头去,正欲点头赞成,却发现贺熠和孙沛这两个前一秒还在的大活人都消失了,屋中的景象有些许扭曲。
接近了那些东西的大本营,它们的控制力也随之增强了。简禾警惕地慢慢往前走,再一眨眼,发现景色又变了,她已经置身在了陌生的地方。破败的建筑在远处的低地中。
或许是对方的业务能力不熟练,障局这一变换,她竟然被送到了山寨的后山中来!这可真是天助她也。简禾不假思索地拎起剑,飞快地往林中掠去。
时不待人机不可失,只有捣毁了埋尸地,才能彻底破除障局。不知道下一次转移是什么时候,她必须抓紧时间。
山寨占地极广,后山大片树林都被圈在其中。
此地古树参天,遮天蔽日,十分阴森。于干涸的水塘边,有大片微微隆起的坟茔,泥土没有翻动过的痕迹。
挖坟这种事,简禾是第一次干,但是时间不等人,只能硬着头皮来。
好在没找错地方。这片泥土下,果然埋了许多棺木,一共有九个,棺木的体积比正常的都大很多。
简禾一咬牙,撬开了棺木的一角。刚露出一条缝隙,就有一阵极其难闻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定睛一看,棺木中的情景让简禾震惊得等瞠目结舌,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脊背还是迅速地窜上了一阵寒意。
与歌谣所唱的“合葬”相符,棺木中有两副尸骨,积着约几寸深的臭水,尸身还没腐烂完全,依稀可见是一男一女。
男尸是独臂,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天生残缺,而是被人斩下来的,头颅也有多处受伤,估计是在抢劫时身亡的山贼。而身旁的女尸,则应该是他的家眷,身着寿衣,十指成爪,死不瞑目,翻开的棺材板下布满了白花花的、凌乱癫狂的划痕。
一连挖开了所有的棺木,都是相似的情景。某一个棺木中的女子双腿间还躺了个蜷缩成一团的死胎。
简禾脸色铁青,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的情景——在某次对外的冲突中,这批山贼战死了九个人。剩下的人为了各种利益纷争,将他们的家眷也一同埋到了土里,连孕妇也不放过。至于那死胎到底是生前产下的,还是在尸体发胀后才被气体从体内“冲”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