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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拉倒,多睡一会儿觉呢。
几个小时后,天幕从灰蓝蜕为了浅白,是个难得的晴天。
昨晚才堵上的屋顶破洞,已经被风吹落了,窟窿还比原本更大。厨房里,米缸见底,发亮的缸底倒映出了简禾一张愁云惨淡的脸,愁上加愁愁更愁。
这惨淡的库存量,大概也是在提醒他们——该想想出路了。
简禾把剩余的米全倒了出来,最后煮了两碗夹生的米饭。
今日睡醒,贺熠已不见了昨日那副咄咄逼人的情态了。他慢条斯理地往口中喂了一勺子米饭,喃喃道:“真难吃。”
简禾牙痒痒:“吃你的,那么多话。最后这两碗了,今晚就得吃西北风了。”
贺熠道:“有什么关系,反正难吃我也喜欢。”
“喂,左一个‘难吃’又一个‘难吃’的……你是想夸我还是损我?”
饭毕,简禾清空了桌子,拉过了贺熠的手,轻微地倒抽了一口气——他指甲上那道青黑色的细线已经蔓延过半了,且有扩宽的趋势。毒发的速度她想象还要快得多。
事不宜迟,她将包袱中所有的瓶瓶罐罐都倒了出来,指着它们道:“你不是很会调配毒药的么?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用得上的呗。”
贺熠道:“要是有,我早就用了。”
简禾将一个快要滑下地的小瓷瓶接住了,重新摆正后,疑道:“不是有句话叫‘医毒不分家’的么?这儿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经贺熠一说,简禾才知道,他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是因为他是被多个世家与宗派联合伏击,中的并不止一种毒。
多种毒性混杂在一起,要是普通人,早就嗝屁了。好在,像贺熠这种长期与毒药为伍的人,多少也懂一些解毒之法,也会辨认毒物,体质也比常人更耐受毒性。
中毒,外加灵力逆乱,气血上涌,复杂的因素互相作用,才会出现如此玄奇、万中无一的副作用。
故而,单靠一两味普通的解药,是无法迅速恢复过来的。贺熠自行研究过,手头上的材料并不够配制出解药。
系统:“主线剧情提示:请宿主在明天日出前,于‘血壶道’中寻找配制解药的限定道具日昼参。”
这玩意儿,是一种被坚硬外壳包裹着的古怪植物,就长在血壶道夹道那布满瘴气与迷雾的枯木林中。之所以命名为“日昼”,是因为它的硬壳只在白天才会打开。只可惜内里的植物本体形似树根,难以采摘。太阳下山后,硬壳则自动合拢,冒出毒刺,易于采摘,却无法服用。
贺熠知道这种东西可以救自己,无奈,在简禾“苏醒”之前,他根本脱不了身,有心也无力。
既然剧情提示也来了,那就真的是不走不行了。
午后,二人且行且搜刮,贺熠负责放风,简禾则进入无主的屋中,将还可以吃的粮食都塞进了包袱里。所过之处,扫荡一空,二人终于接近了城门,藏身在了一座空房间里,静候天黑。
四座城门中,丛熙宗与赤云宗分守着的东南二门,俨然是两扇不可逾越的铁壁,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西门与北门稍微松懈点,分别由四个宗派、三个世家派人镇守。
不凑巧的是,贺熠不久前才拉过一轮仇恨的骆溪白氏,如今就在北门。
先前,贺熠在这里藏身了一年多,一方面是养蛊,一方面是养伤。等他好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楼家一行人为了躲避风沙,意外闯入了这座没有记载的古城,发现了他的踪迹。
敌方孤军作战,又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亡命之徒,而己方人多势众,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楼家又怎愿意放过这个提高自家声望的大好机会?
岂料,与之周旋数日,楼家一行人竟被贺熠反杀,尸首被付之一炬,这才有了“失踪”一说。
若这是在平时,一个不得人心的家族的部分弟子失踪,并不会掀起什么水花,顶多作一阵子的谈资。然而,坏就坏在,眼下是仙盟大会期间。丛熙宗很快就被引过来了。
丛熙宗的弟子也着了贺熠的道,但是,并没有落得与楼家同个下场。就在双方于仴城中较劲时,姬砚奚等少年恰好也找到了这里。
姬家与丛熙宗联手起来,纵然贺熠有三头六臂,头顶光环,也绝非那么多人的对手,终于败退了下来,躲在了城中。
仙门之人得到消息,越来越多的支援涌向了仴城,也使得胜负的天秤一再倾斜。
简禾:“……”
丛熙宗、蝶泽姬氏、骆溪白氏、还有个勉勉强强凑数的滨阳楼家……贺熠还真是一个不落下,全得罪了一通啊。
北门不能去了。
那里有虎视眈眈的白墨轩。而她现在换了个壳子,姬砚奚等人已经认不得她了,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即使她还顶着乔迩的壳子,也不可以公然求助于他们。否则,届时一个“包庇罪”当头砸下,势必会连累到姬钺白。
思来想去,只剩一条路可走了——由数个不知名的宗派镇守的西门。
这也是他们在午饭后议论出来的结果。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两人在那座破木屋中啃干粮,躲到了天黑,外面时不时有巡逻的修士路过,亦偶有敲门问询者,但都被他们轻易地蒙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