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页
难不成……他几经周折、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就是她?
下一瞬,猝不及防,劲风袭来!简禾睁大眼睛,纤细的脖颈已被一只冰冷的手冷不丁地死死扼住,她整个人直接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双脚离了地。
夜阑雨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一截雪白的露指手套自箭袖延出。然而,此时此刻,这只漂亮的手却俨然成了杀人的元凶,骤然收紧,如同最无情的精钢烙铁,立即印下了五道紫黑色的印痕。
从彼此肌肤相触的刹那伊始,简禾全身的皮肤轰然炸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如同被滚烫的熟油浇过,止不住地轻微战栗着。
身体的主动权回归了!
简禾目眦欲裂,艰难地仰头,求生欲使她手指发颤,几乎想要抬手去反抗。可很快,心中仅存的理智却让她强行按捺住了自己。
真正的傀儡,就算主人要致它于死地,也是甘之若饴的。听起来很M,但确实如此。
夜阑雨费尽心思在找她,不可能仅是为了揪她出来练练手劲,必定有更深远的考虑。
毕竟,即使被斩了头,傀儡也不会真的死亡。他若动了杀心,有无数更彻底、更省力的方式去销毁她。
在摸不清他的目的前,她不能暴露底牌,让他察觉到自己并非真正忠心耿耿的傀儡。
喀喀——喀拉——
喉骨一节一节碎裂的声音,残酷却真实地在耳边响起,让人遍体生寒。
若被扼住脖子提起来的是个普通人类,恐怕断裂的不仅是颈骨,连眼珠也会暴突出来!虽然没有痛楚,可这种活生生被扼碎骨头的感觉,也太他妈恐怖了。
直至感觉到指腹之下的骨节碎成了一滩,夜阑雨才淡漠地扬手,将手中之人抛入了一旁犹在厮杀的傀儡之中。
整个过程,他左手打着的油纸伞都没有震颤过半分。
系统:“宿主,虽然你现在手脚能动,但最好别碰脖子,不要试图扭头,不然,头掉下来了会很麻烦。”
简禾双目圆睁,摔在了一只傀儡的身上。近距离一看,简禾才看到,它的额上被绘制了一道血色的符文。
方才,这边的傀儡一直在撕咬彼此,凶性狂发,宛如丧尸再世,惨不忍睹。
简禾原以为自己伤得无法动弹,估计也要尝到同样的对待了,殊不知,她一靠近,这十几个好兄弟非但没有攻击她,反倒面露惶恐,对她退避三舍,如同倒霉的赌徒碰到了债主、卑微的奴隶冒犯了领主,分毫不敢放肆。
简禾歪着脖子,眼珠一转,才发现原来并不止刚才的那一只傀儡的额头被画了东西,这里所有的傀儡,额上都有同样的符文,画法凌厉,可看得出,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
这符咒,总觉得有点眼熟……
倏然,简禾一个激灵,醍醐灌顶。
她记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它了!
上辈子,她在二十七八岁的夜阑雨的手书上见过它——这是一种催化傀儡的凶恶残暴之性、杀绝除主人以外的活物的催命恶符!
现在,画在这些傀儡额头上的符咒,看着不太成熟,像是刚被琢磨出来的,但笔锋的走向,却几乎完全一致。
夜阑雨嫌普通的傀儡还不够凶恶,才会去设计出这些激进的方法,去刨掘它们的凶残之性。
不是没别的人效仿,实情是,根本没人能压制住如此多同时爆发凶性的傀儡,还遭到了反噬,最终落得了东施效颦、死无全尸的下场,惟独它的创造者夜阑雨一直用得得心应手、如鱼得水。慢慢地,这道符咒也就被世人归类为了不引人向善的“恶符”之一了。
若非在夜阑雨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简禾铁定认不出这么偏门的东西。
没想到,这个玩意儿,原来是夜阑雨在少年时期捣鼓出来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认出了这道恶符,简禾也知道夜阑雨在做什么了。
她听过一种相当残酷的选王方式,便是设立一个全封闭的环境,让所有人尽情厮杀、甚至互相饮血食肉。直到最后还屹立不倒的人,就是这些人中的最强者。
夜阑雨到底是在试验这道恶符,还是想借此机会找出自己身边最得力、最强悍的一条狗,拉到身旁侍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简禾已经可以确认,这回她附身的苦主,就是这场撕斗中的赢家,证据就是别人都缺胳膊缺腿,她却是毫发无损,一直躺在那,也没谁来攻击她。换言之,她已经有了非常充分的理由留在夜阑雨身边了。
当然了,不出意外,以夜大大那疑心病重的性格,若没有亲眼看到其余傀儡对她的畏惧,恐怕不会轻易相信她。这才会下手试探。
简禾:“……”
道理她都懂,但这证实的手段,未免也太凶残、太鬼畜了吧?!
所以说,这快进过的几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夜阑雨这朵小娇花是突变了么?!
一双靴子于简禾眼前停定,夜阑雨单膝蹲下,伸出手去,捏住了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掰正过来,眯起眼睛,饶有趣味道:“被捏断了脖子也没有攻击你……看来真的是你了。”
这只让她胆战心惊却美丽异常的手,此时正温柔地流连于她脖颈的肌肤上。几声让人牙疼的脆响过后,简禾一阵阵发昏的视线重新明晰过来,刚才才被残暴地捏断成了好几节的颈骨,已经被修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