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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禾擦了把汗,道:“它被压得那么深,一定是仙魔大战时期意外被埋在这里的剑。埋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被融化,一定可以对那只梼杌造成伤害。”
剑身无光,即是前主已逝,剑灵还没有认主。
原本,拔剑滴血,剑就可认主。然而,这把剑材质未明,还在邪祟的尸堆之中浸淫了这么多年,必然也染上了血性,早已不再是普通的仙剑,而是一把喂满了血的凶器。若拔剑者压制不住,般极有可能遭到反噬。
看到剑柄没擦干净,简禾在口袋里东摸摸西摸摸,原本想摸一张手绢出来,谁知却摸到了一个意外的东西。
躺在她手心的,正是在当初玉花神女节时被扔到了她头发上的那株小小的麦穗。当时揣进了衣兜里,回去后也忘了拿出来。衣服都洗过了,它居然还没有散掉。
“你看,神女的麦穗原来还在我口袋里。”简禾把它放到了姬钺白没有持剑的手上,笑眯眯道:“这肯定是在预示着我们这次能逢凶化吉。给你,拿着它再拔剑。”
麦穗泡过水,已经弯成了一个圆圈,首尾相连,如同指环。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姬钺白不由自主地把这个指环推上了她的无名指。
简禾一愣。
时人尚仙,因仙门之人常要舞剑,指环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累赘。故而,这种饰品一点也不流行,自然也没有“无名指戴婚戒”这类的衍生文化。
所以,姬钺白这举动,应该是巧合的吧?不然,谁会教他这种东西?
“又还给我啦?”简禾动了动手指,道:“罢了,反正咱们也成亲了,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东西也是你的,你中有我,我中有……”
姬钺白忽然道:“迩迩,其实,我有句话一直都没跟你说。”
“什么?”
“原本,要与你成亲的人并不是我。原本,我觉得这是无所谓的。”姬钺白弯唇,轻声道:“可我现在觉得,跟你成亲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我兄长,实在是太好了。”
简禾怔住了。
话毕于此,姬钺白沉下心来,握住了剑柄,铮然拔剑。
就在利刃出鞘的那一秒,在这空荡荡的山洞中,仿佛回荡起了百年以来葬身于此的冤魂呼叫,尖锐悠长,震人心魄。整把剑都在不安分地嗡嗡震动。
简禾凑得太近,首当其冲,眼前一黑。
姬钺白当机立断,割破指尖,让指尖之血落于其上。戾啸声止,通体发红的剑刃骤然一亮,靠近剑柄之处,可见两个瘦长的古字——绛仪。漆黑的剑柄之上,缠绕的金索潺潺转动了起来,如有生命力。
“太好了,认主成功了!”简禾抹掉了自己不知何时流出的鼻血,道:“该怎么杀掉那只梼杌?它有什么弱点吗?”
“它身上虽然没有铠甲,可全身乃至颈部的皮毛,都裹了一层厚厚的尸油。它体型巨大,所以在皮毛之下,又有一层厚厚的肌肉。如果劈砍身体,可能耗尽体力,也没法杀掉它。”姬钺白顿了顿,道:“它唯一没有皮毛包裹的地方,是它的面部。”
简禾道:“还有,它的酸液也够呛,万一喷到人的身上可就麻烦了。”
姬钺白以剑支地,摇头道:“它似乎不是时时都可以呕出那种酸液。不然,刚才我与它对峙时,必然无法幸免。”
“也对,它分泌那种东西也要时间。刚才铁定是把所有老底都交出来了。正是这样,我们才不能给它缓冲的机会。”
姬钺白沉吟了片刻。绛仪的金索若绕指柔般缠上了他的指节。可当他心中有杀气一闪而过,它便猝然绷直,杀气腾腾。
姬钺白抬眼,道:“我想到了。”
幽黑的山洞之中,已过了两个时辰。
梼杌在山壁上撞击了数次,插在了它上颌的剑,便如同断裂的牙签一样被磕断了。然而,仍余下一小段留在了肉中,刺刺地痛着,却没法拔出来。
被这悠长而细密的痛处折磨,它在洞中发狠地横冲直撞,不断嘶吼。偏偏让它陷入这种境地的始作俑者却好似突然消失了,根本找不到人。
正当此时,漆黑的山洞中,忽然有一道刺眼的光在它身后晃了晃。梼杌浑浊的眼球慢慢转动,看到了远处的山缝上,站了一个不断扭动,并在浮夸地甩动外衣的大活人,正是简禾:“我在这里!来抓我啊!”
梼杌怒啸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冲向了简禾。这样的冲势之下,若是人闪躲不及,恐怕会被瞬间碾成肉泥!
瞬息之间,彼此的距离就拉近了不少。千钧一发之际,简禾的身体突然朝上一提,原来是她的后腰就绑着一根长长的带子,是由好几条腰带绑成的,如同升降带。
她这一上去,灵敏地抱住了山壁上凸起的一块小石,取而代之地落下来的,是一道狠戾的影子。
姬钺白一跃而下,跪在了梼杌的兽口之中。绛仪的剑鞘惊险地竖直了,卡在了上下牙之中。
虽然不痛,可明明猎物在口,却无法合拢嘴巴,激得梼杌越发焦躁,狂龙摆尾,不断往障中的山石上撞。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只要姬钺白有一星半点的身体露在外面,就会瞬间被碾成粉末!
在狂猛的摇晃与冲天的酸气之中,姬钺白单膝跪地,手扶剑鞘,浑身浴血,艳红更甚。被扎在了他腰间的绛仪剑刃嗡嗡鸣响,缠绕在剑鞘上的金弦如有灵性,卷在了他的指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