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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开始得晚,一吃就吃到了夜里十二点,跟宵夜也差不多了。简禾最后还喝了两碗糖水,连打了好几个饱嗝,吃得肚子撑撑。
他们姑且也算是客人,所以,无须在前厅跟白家的弟子一起等那颗头回来,可以早早休息。
贺熠用筵青的剑柄压了压床,确认上面没有任何机关后,回头亲亲热热道:“好久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了。”
简禾道:“唉,毕竟一直在船上打地铺呢。”
十分钟后。
贺熠托着下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眼珠随着简禾的身影在一左一右移动:“小禾姐姐,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还在等什么?来呀。”
简禾:“……”
是她的问题么?总觉得此情此景哪里都不太对的样子。
系统:“……”
贺熠又拍了拍床,道:“我等你很久了。”
简禾:“……”她揉了揉腹部,诚恳道:“你先睡吧。我吃得太饱,要做点饭后运动来消化……”
话还没说完,白府静谧的夜空上,蓦地传来了一声穿透力十足的尖叫声。
“啊——死人啦!”
“快来人啊——”
简禾与贺熠对视一眼,一同夺门而出。没跑几步,便听到十多道凌乱的脚步声,正从前堂,朝着传出惨叫的后院跑去。
来到目的地,他们才发现,这竟然是白老夫人的院子。
院中满地碎瓷片,一片狼藉。青石地上,躺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简禾瞳孔微缩。
那横尸地上的,竟是几个时辰前还相当精神矍铄的白老夫人!
她双眼圆睁,嘴巴微张,脸颊被划得伤痕累累,惊恐的相貌凝固在了满布皱纹的脸上。这么冷的天,她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衣裳,披头散发。看样子,应该是在睡梦中被活活吓到暴毙的。
白家弟子闻讯赶来,白墨存也被惊醒了,颤颤巍巍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见到白老夫人的死状,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简禾心道:“看来,这下蛊人是想把白墨存母子一锅端了的节奏。只是,白老夫人年轻时,好歹也算见多识广,到底是多恐怖的东西,才能把她活活吓死?”
一个侍女跌坐在地上,语无伦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听到了屏风里面有声音,以为老夫人在喊我点灯。可进去后,就看到了老夫人她不断用指甲抓自己的脸,抠自己的眼球,嘴里念念有词的,一直抠成了这副模样。还有,我看到一颗人头!一颗女人的头!她在对着我们笑,没有牙齿和眼珠!朝着西北的方向飞走了……”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人脊背一阵发凉。
贺熠喃喃道:“奇怪。”
既然被种下了活人蛊,那么,这头颅与身体,理应像吸铁石一样互相吸引。但现在,头是回来了,却不是奔着自己的身体去的,反倒直接绕过了身体,飞到了后院。
这到底是为什么?
系统:“主线剧情提示:请宿主朝西北方追去,即可寻得阴阳铜鼎所处之地。”
简禾晃了晃脑袋,暂时不去想别的,对贺熠说了几句猜测。两人顺着那一缕若有似无的血气,出了骆溪城门,直入西北城郊的一片山野中,直至头颅的血气完全消散。
在密林中停了下来,简禾点燃了火折子,才道:“贺熠,你觉不觉得很奇怪?那头颅来的时候,没有去找自己的身体。吓死了白老夫人之后,也是直接飞走了,从头至尾,都好像跟前厅的无头新娘毫无关系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贺熠想了想,道:“今晚出现的人头,跟前厅的那具无头新娘,并不是同一个人。”
确实,这样就完全解释得通——为啥今晚的头身互不理睬了。
简禾点点头,道:“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这颗人头到底是属于谁的。”
贺熠正欲说话,却忽然凝固住了动作。细听片刻后,他眸色一暗,弃仙出鞘半寸,削掉了火折子。
明灭的星火落到了湿润的草地上,溢出了一缕青烟。周围霎时暗下来了。
简禾被他拉到了一棵树后,两人屏息细听。
果不其然,不远处,响起了数道鞋底擦过泥地的悉悉索索声。听这脚步声,来者身有武器。
贺熠已完全敛起了所有的声息,幽幽地竖起耳朵细听。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简禾也不敢作声。
直到对方走近了,几道陌生的少年声音才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唉,跑到哪去了?”
“我刚才看到是这个方向来的呀!”
“都怪你,问什么路,看清楚一些不就好了!”
“师叔,咱们是不是跟丢了呀……”
简禾:“……”
成群结队、携带武器、说话这么聒噪,又不收敛声息——她还是封妩的时候,就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不用看就知道——这来的,应该是一群初出茅庐的仙门子弟。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宗派的。万一是贺熠的仇家,那可就麻烦了。
借着月色,她悄声侧头往外看,下一秒,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藕色衣裳,缓衣绶带,这竟是五六个赤云宗的弟子!
带头的青年,应该就是这群小菜鸟口中的师叔。年约二十五六岁,身背长剑,相貌清俊,可眉目间依旧有几分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