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z组织，地点在新津市……嗯，申请通知和联合就近的其他任务队伍，共同执行清剿行动……”
    金雅干脆地上报了新津市的情况，瞥了眼被第七十二小队抓回来的、压着跪成一排的游荡者们，只清剿天启，和对上整个新津市未知的游荡者势力，是两码事。
    即便是职责所在，她也不可能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就拿着他们的队伍直接莽上去。
    就地扎营，金雅安排好了夏瑶的安全问题，交代兵哥兵姐们演好他们只针对天启的假象，就拎着在军车的仪表台下面的储物盒里翻出来的手｜枪，带上弹｜夹，转身朝天启的巢穴走去。
    “金队，郁小曦会没事吧？”兵姐的担忧溢于言表。
    “嗯，放心。”金雅大步越过兵姐，很随意地补充了一句，“郁曦对上他们，肯定就跟虐菜一样。”
    “……”
    兵姐一时无言，他们还真没人担心郁小曦的实力问题。
    能被他们第一兵团认可的远攻爹郁小曦，对上游荡者，所向披靡的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距离天启的巢穴越近，金雅看到的窝在地上惨嚎的暗哨就越多，她无奈地打开手｜枪的保险，挨个送了颗子｜弹。
    枪声。
    接二连三的枪声。
    犹如最灵敏的山猫般游走在天启的巢穴里的郁曦动作一顿，微微侧过头，继续走向天启的巢穴深处。
    天启的游荡者们也有枪，还是军用制式，只是在郁曦面前，他们丝毫没有机会扣下扳机。
    天启的游荡者数量比郁曦预估的要少很多，解决了四下里冲出来的恐惧又愤怒的游荡者，郁曦踩着一地的脏乱，穿行在混着血腥和腐烂的异味刺鼻的商场一楼。
    郁曦陡然停下了脚步。
    猝不及防闯入眼帘的，是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崩溃的画面。
    肮脏的角落里，摆放着超市生鲜区的工作台，新鲜的肉正堆在上面，旁边的塑料桶里，装着被刮得平滑干净的骨头。
    人类的腿骨、肋骨、手骨……塑料桶附近的地上扔着一个女人，她的身体毫无尊严的被摊开，鲜血和污浊不断从撕裂的身体里流出。
    藏在工作台后面的游荡者在郁曦走近的刹那，挥着剁骨刀砍向郁曦。
    是强化系力量异能者。
    但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轻箭划过漂亮的流星轨迹，穿透了游荡者的眉心。
    这一箭，完全出于郁曦自己的意志和决断。
    郁曦的手很稳，眨眼杀掉一条人命的心情，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震撼，第一次杀人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困难。
    愤怒到极致，机械般的冷静取代了全部的情绪，郁曦上前蹲身伸手探向女人的颈侧，她的皮肤还是温热的，却，已经声息全无。
    郁曦帮她并拢身体，脱掉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微顿，郁曦转身接着上楼。
    路过倒在静止的自动扶梯边上、拼命的在地上爬着、身后拖出一条长长血迹的游荡者，郁曦看了他一眼，他还很年轻，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挣扎着哀求着，凄惨极了。
    郁曦越过他，走上自动扶梯边，她既无法怜悯他，也无法同情他。
    在她身后，火焰箭矢纷纷直落而下，随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崩紧的神经仿佛正被粗粝的石头磨擦着，郁曦背脊笔直，面无表情的一往无前。
    *
    “真可惜，看来天启招惹到硬茬了。”
    三楼，来天启商谈合作的洛青瓷避开慌忙去迎敌的天启游荡者，闪身进了由商场行政办公室改造成的堆放战利品的房间。
    洛青瓷在房间里翻找出了一套还算合身作战服，换好，转了转脖颈，黑雾游蛇一般爬上她的身体，留下了一道道稍微腐蚀过后，形成的可怖淤青。
    轻快地哼着歌，洛青瓷找到了三楼的‘娱乐室’，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伸手快速把门推开，“有人来救我们了！你们准备一下，跟我走！”
    楼上的动静很大，郁曦也听到了。
    在这座末世之前的普通商场里，郁曦发现天启将它划分开了特权阶层、精英阶层、普通成员的特定生活区域。
    又解决了一个偷袭的游荡者，郁曦视线扫过他们身上的军用制式用品和装备，微微垂眸，难怪金雅他们……
    就像裴珩的第一兵团的实力不等于南阳军团的平均实力一样，不是所有的任务小队都能躲过天启的诱骗。
    这不是他们的错。
    该死的是畜生不如的游荡者。
    第32章
    32
    太弱了。
    实在是太弱了。
    游荡者们实在是太弱了。
    当战力的参照和对比标准不再是南阳军团的第一兵团,郁曦终于意识到了，她，很强,绝对的强。
    现在上演在天启巢穴里的,是一场碾压性的单方面屠杀秀。
    “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身处乱世,强者为尊！强者生,弱者死,拥有力量就能制定法度，就是执法者,就是秩序的法典！我们是强者,你也是强者,我们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靠墙瘫坐在地上、胸前渗出大片鲜血，却还在叨逼叨个没完的男人大概是天启的首领,他没有惨嚎,也没有求饶,只努力维持着体面。
    眼前的女人是披着绝美皮囊的索命妖鬼，让人恐惧，又让人邪念横生。
    什么都没有问就被对方扔了一拨洗脑包的郁曦成全了他,毫不吝啬的予以他和丧尸同等的待遇,一箭爆头。
    郁曦没能记住他，事实上，她对死在她箭下的游荡者们都没有多余的印象。
    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的趋利避害，也许是出于本能的心理自我保护机制,郁曦只是简单又粗暴的在游荡者的空白形状上，贴了一个标签。
    一个罪恶的标签。
    跳窗逃跑的游荡者被轻箭射落，郁曦站在窗前朝外看了一眼，阳光正好,铺了一地金粉，揉碎了鲜血的红艳，这一幕如同诡谲的画卷，一笔一划，都是寂灭而荒诞的气息。
    轻风撩起她束在脑后的黑发，在郁曦转身的瞬间，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走上三楼，整洁宽敞的楼层里满是浓郁的香水味道，奢华的饰品被摆放得到处都是，局促又混乱，毫无美感可言。
    郁曦抬手碰了碰微型耳麦，怔怔地看着正在往外跑的洛青瓷。
    “郁曦。”
    洛青瓷也很是意外，眼底闪过抹惊艳，她脚步顿住，喊了一声。
    “……洛青瓷？”
    郁曦眸色沉沉，惊疑不定的，低低地喊回她。
    “嗯，是我，洛青瓷。”
    洛青瓷笑着点头，她的身后跟着一群犹如枯萎后的花朵般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和男孩子，谁都能看出在他们身上发生过的惨剧。
    郁曦眼神克制地掠过他们，重又看向满身狼狈的洛青瓷。
    为什么？
    是她的记忆混乱了吗？
    她认识的洛青瓷明明是男孩子啊！
    “你也……我没想到你也会来服兵役。”洛青瓷视线刻意地在一身黑色t恤和作战裤的郁曦身上扫过，又落在了郁曦的右手上，停顿片刻，她细心又体贴地扶了一下身边的女孩子，语气熟稔又自然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吗？其他人呢？他们需要帮助。”
    “洛青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郁曦静静地盯着她（？），眼前浮现了和洛青瓷有五分相似的颜青钰的面孔。
    时间倒回六年前。
    在经历了她爸郁衡二婚二离，无数情人想上位的闹剧之后，郁曦对又陷入热恋的郁衡领着只比她大三岁的新女朋友回家同居的行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
    郁衡的新女朋友就是颜青钰。
    一个完美诠释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灵秀美人，一个还在象牙塔里读大学的好学生，一个初恋就遇到了郁衡的倒霉白富美。
    郁曦当时也不是没有提醒在努力想当好她小后妈的颜青钰，她爸郁衡，除了是有钱有颜有身材的成熟俊美的极品大叔，还是在对待感情方面完全是负面教材的渣男的事实。
    但，颜青钰坚信她能让郁衡浪子回头，也坚信她和郁衡能达成进入婚姻殿堂的通关成就。
    随便吧。
    爱咋咋地。
    祝你们幸福。
    郁曦心累地摆明了态度，颜青钰就对她就更好了。
    没过多久，郁曦又认识了颜青钰的弟弟洛青瓷，于是，郁家的别墅里就多了一位常客。颜青钰随母姓，洛青瓷随父姓。
    洛青瓷只比颜青钰小一岁，是个阳光、活泼又开朗的漂亮精致男孩子（划重点）。
    那时候，郁曦作为射箭运动员，刚升上成年组，日常都在忙着上学和训练，一直等到她准备去参加成年组的华亚锦标赛的时候，她才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颜青钰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郁衡想分手，洛青瓷忙着在郁衡身边充当解语花——别问，问就是要素过多，令人窒息。
    那年还年轻见识浅的郁曦逃也似的去参加了华亚锦标赛，她承诺过已经去世爷爷郁嵩，她会拿下射箭比赛的大满贯。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带上了金牌，来接她的郁衡和颜青钰似乎又和好了。
    然后……
    悲剧就发生在了他们回家的路上。
    又一次争吵起来的颜青钰不顾郁衡正在开车，失去理智地厮打起了郁衡。
    车祸。
    一死两伤。
    郁衡在医院里抢救无效去世，颜青钰在一个月后跳楼自杀。
    回忆戛然而止，郁曦手指无意识地覆上右手，恍然发现长相俏丽精致的洛青瓷似乎和六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轮廓变得柔和了，至少，她一眼就认出她/他来了。
    洛青瓷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她站在原地，回望着郁曦，故人的反应，很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