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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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那人诊治,按照医书上的步骤,完成这最后一步,再休养几日,那怪病便可以痊愈了。只是胡太医怎么也不会料到,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坐诊,而那几箱金元宝,他将永远也没有机会将它们花出去了。
    ***
    鳞片几乎已经完全消退了,只留下一些花瓣形状淡青色的印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娘肚子里带出来的胎记。可是还是疼的,尤其是午夜时分,这疼痛便愈发明显,虽没以前那般痛彻骨髓,却依然能激起他深藏在心底的噩梦。
    “生一,你看,这瓷瓶烧得好不好?”
    前面那个身形瘦小的人便是他永远不想回忆起来的噩梦,那人手中握着一只美人瓶,冲章生一慢悠悠转过身子来。
    章生一在梦中发出一声惊叫,因为那张熟悉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连眼珠子都裂成了几瓣,像是被无数瓷块拼凑出来的一般。
    “老爷,老爷?胡太医来了。”
    燕生的声音从幔帐外面传来,章生一猛地睁开眼睛,盯着漆黑的帐顶发了好一会子呆,才终于从噩梦中彻底清醒。
    “知道了,”他坐起身,看到燕生出去叫胡太医进来,才擦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颤声笑道,“不会再有下次了,兄长,我这病好了,你就再也不会缠着我了。”
    话落,胡太医已经随着燕生进来了,轻车熟路地在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小凳上坐下后,轻声道,“最后一次了,这次,我要将长出来的皮肤用刮刀全数刮下,老爷可否能忍得住疼?”
    “都已经长出新肉了,为何要还要剔肉?”燕生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破釜沉舟,方得始终,小小女婴都能承受的苦,老爷你不会忍不了吧?”胡太医没有抬头,只淡淡说出这句话来。
    “当然能忍,”幔帐中人语气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先生尽管动手便是。”
    第十八章 真容
    皮肉一层层地被刮刀踢掉时,章生一没有喊一声痛,有什么好喊的呢,比这更痛的他都受过,如此一比,现在的痛楚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更何况,这皮肉之痛正如胡太医所说,是破釜沉舟方得始终之事,希望就在眼前,忍最后这么一遭,又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呢?
    只是,章生一未曾料到,刮到最后一层,胡太医都没有放轻动作,反而更加迅疾起来,一下比一下来得生猛,章生一甚至能感觉到那锐利的刀尖划上了自己的骨头,噌噌作响,带来一阵飒飒的寒风。
    “嘶......”
    他一个没忍住,倒抽了口冷气,脚朝后一缩,不偏不倚卡在两片幔帐之间,辟出了巴掌宽的一道缝隙来。
    胡太医恰好在这时抬起头,眼睛正对上缝隙中的那张脸,四目交接,两人皆愣住不动,像被塑成了两座石雕。若不是燕生发现章生一的真容暴露,忙忙地走上前来将幔帐拉上,恐怕胡太医还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
    他太震惊了,震惊的同时,又觉得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这天下还有谁,能有这般财力和人脉,一出手便是十朵天山雪莲,眼睛都不眨一下便送出几箱金子。
    当然是章生一,只能是章生一,他虽未见过他,但是曾听人说起过他的样子,身材高大,膘肥体壮,只是腿脚不太好,走路需人搀扶。
    现在看来,他哪里是腿脚不好,不过是长着一对爪子罢了。
    胡太医将头低下,心跳如擂鼓一般,余光瞥到幔帐慢慢阖上,章生一的声音又一次从里面传出,波澜不惊,却让他头皮发麻。
    “是我怯懦了,太医请继续吧。”
    胡太医从袖口取出一只瓷瓶,将里面雪白的药膏取出来,细细涂在章生一已经露出白骨的两只脚上,又用绸布将它们层层缠好,这才颤悠悠站起来,朝后退出一步。
    “老爷恕罪,今日来得匆忙,将外服的丸药落在家中了,还望老爷允许小可回家一趟,将其取回。”
    章生一的身影滞了一下,俄顷,幔帐中传出一句话来,“太医,还请速去速回。”
    ***
    窝窝端着一碟子粘软雪白的艾窝窝走进来时,穆小午正伏在桌上画画,蘸墨、提笔、落笔,她在偌大的一张宣纸上画了个勉强还算周正的圆圈,然后在里面点了三个墨点子。
    “小姐这是在画什么?”窝窝见穆小午点了这么几下,便将笔重新放回到笔枕上,似是已经完活,便忍不住在旁侧问了一句。
    穆小午挑眉,“你猜?”
    “骰子,应该是个......三吧。”
    过了许久,窝窝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穆小午被她气得不知该笑还是该哭,“骰子?我画的是个人。”
    窝窝觉得哭笑不得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一个圈三个点,她说是个人,什么人长这幅德行?
    “看不出来吗?这是赵公子啊。”见窝窝傻愣愣站着不动,穆小午又接了一句,“你这丫头,都说眼小聚光,我看你眼神也不怎么样。”
    名满京城的赵公子若长成这样,那他家的门槛也就不会被络绎不绝的媒人踏破了,窝窝心里有一万句话要讲,可是现在她才知道,“无语凝噎”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穆小午捻了块艾窝窝送进口中,沾着糯米粉的手指毫不顾忌地在那一圆仨点上戳了戳,给“赵子迈”脸上涂上一层香粉,“桑还没离开的时候,我见赵公子,总会,很是欢喜,现在,这种感觉竟全然没有了,真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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