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素茵一把拍掉他的酒杯。
    “为什么生气？”秦钧不自然的眨眨眼睛，“下刀子是胡言乱语，那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趟着一米多深的积水，走过三公里的距离，其间花池沟壑河流，而不会游泳的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素茵沉默下来。
    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故意提起过这个问题。
    秦钧见她不说话，“老实说，我当时真的非常生气，想法也很恶劣，不过现在都成过去式了，我已经不奢望那些东西，只想活着。”
    “你病了？”素茵发现他总是在眨眼。
    “没有。”秦钧指指眼睛，“只是入不敷出，就像沙漠中的绿洲，总会有消失的一天。”
    “说人话！”素茵气恼的打了他一下。
    “我在黑夜看东西的时候，会消耗一种能量，你可以理解为灵力真元仙元力这种东西，但天地间这些东西极少，所以我入不敷出了。如果天地不巨变的话，最多三年，我就会挂掉。”秦钧平静的说道。
    “所以你找了月息颜？”素茵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推演之局里看到的竟然是这个样子？
    “月息颜？她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不对，你怎么会知道她？”秦钧好奇。
    素茵一颗心怦怦直跳，是说出来让他活着，还是抓在手里三年送他去死？
    “我曾遇到过一个人，他说你和月息颜结婚的话，你俩都可以活着。”
    “谢谢。”
    “不客气。”素茵眼中有雾，“你是在高一后半学期开始的么？”
    “对，电脑屏幕的光亮可以减少消耗，打游戏总比看着屏幕发呆强。”秦钧讶异的看着她，“你真的只是普通人么？”
    “不仅普通，还很自私。”素茵眼泪如断线的珠帘，“别跟她结婚好么？”
    秦钧哑然，“如果是以前，我会很乐意，但现在我只想活着。”
    看着人起身离开，苏玲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一年后，秦钧和月息颜结婚。
    “又见面了。”月息颜微笑着伸出手，“素茵同学。”
    素茵神色复杂，“不好意思，我真的没办法做出开心的表情。”
    “其实我也不开心。”月息颜拉过一张座椅，“也曾想过跟一个人轰轰烈烈的爱一场，而后彻底的消失在天地间，所以我当年用能力挤兑你。不过，谈不来，他不喜欢我，我也跟他合不来。你肯定知道他有多无趣，比闷葫芦还不如。”
    “但人生就这样，合不来不喜欢没有用，不想死的话就只能在一起。我不想死，我还有人生没有好好享受，他也不想死。”
    素茵擦擦眼角的泪，“你们只是结婚就能不用死了？”
    “当然不可能，那只是一张证书几桌酒席而已，还不是随手弄来一大堆？”月息颜摇摇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具体的方法我也不太清楚，是他在主导，很厉害的天才呢，可惜越厉害死得越快。”
    “那为什么要结婚？”素茵不解，既然结婚没有用，那为何一定结婚。
    “我提的条件，我觉得那群凡夫俗子配不上我，又不想一直独身一人，所以和他约定，娶我。”月息颜，“你不也一样么，到现在孑然一身。”
    “什么条件你才可以退婚？”素茵眼中亮出希望之光，“尽管提！”
    “不稀罕，说到底你只是商人，而我是眼下最红的演员，你有的我不缺，而他是很稀少的，一堆废纸想换他，有点可笑了。”月息颜说道。
    “说说你稀罕的，说不定我会有。”素茵说道。
    “你很自信嘛。”月息颜笑笑，“行，我不为难你，只要你放弃一切，跟他去做个家庭主妇就行，注意哦，不能接受任何帮助，而他必须是现在的工作，不能升职不能加薪，这一点你可以动用家里的影响力。”
    “请你现在去宣布婚礼结束。”素茵取掉身上的所有装饰和财物，“我已经做好准备当新娘了。”
    月息颜眨眨眼，“你不会以为很容易吧，要明白，一旦你决定了，你曾熟知的东西都将彻底的远离你而去，做一个家庭主妇是有多无聊。”
    “不用说了，我还指望着用这一场完成婚礼呢。”素茵站起来，“毕竟我家很穷，一个月才几千块的收入。”
    “好吧，你的决定让我看的莫名其妙。”月息颜走到台子上，直接宣布婚礼结束，而后将婚纱给了素茵。
    穿好婚纱，素茵来到秦钧面前，“我好看吗？”
    “我怎么感觉自己就是个被小孩子争抢的玩具呢？”秦钧以手抚额。
    “没错。”素茵挽住他的胳膊，“你的父母亲戚都看着呢，新娘跑了，你需要一个新的，而我站在了你的旁边。”
    “你们说了什么？”秦钧问道。
    “一件小事。”素茵拉了他一下，“结了婚再告诉你。”
    婚礼很简单，本就没有邀请几个人，连司仪都是武生客串的。
    武生见穿着婚纱出来的是素茵，惊讶了一下，随即立刻让拜堂，走完流程。
    饭桌上。
    三口子加月息颜坐在一起。
    “就谈了这些？”秦钧好奇的看着两人。
    “你身旁的人，在方才还是叱咤风云的女总裁，而现在则是除了家务什么也不能做的没用女人。”月息颜端起酒杯，“来，为新鲜出炉的干杯！”
    “别闹好么？”秦钧不满的看着月息颜，“让素月集团全力支持你的事业不好吗？”
    “好啊，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月息颜扔了酒杯，“可我就是很小气，不想做，怎么办？”
    “如果我们能够侥幸活到天地巨变，我保证，只要我活着，就没人敢动你，如何？”秦钧做出保证。
    “保证哪有名头好用，这样，我不做任何限制，但结婚证我留着，让她做小的。”
    “这不是开玩笑么。”
    三天后。
    素茵自图书馆门前醒来，漆黑的雨夜瓢泼的大雨。
    “怎么又有推演之局，这个世界发生重大转折了吗？看来推演之局也不能尽信。”
    冰冷的雨水，呼啸的风。
    “秦钧？”
    喊了两声没有人在，看来已经离开。
    素茵想着自己该怎么给他解释，如果推演没错的话，他此刻应该是对自己心灰意冷了，真是令人头疼的大男孩。
    一如推演之中，秦钧发了讯息，苏玲也打了电话。
    素茵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坦白，不坦白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坦白的话应该怎么说才能让他相信？
    还有月息颜的事情怎么处理？
    让她跟另一个女人分享男人，根本不可能接受。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秦钧带着被单和食物饮水过来了。
    素茵裹了被单小口吃着食物，思索着该怎么开场，直接谈眼神的事情，这个内敛的大男孩恐怕只会逆反的更严重。
    “秦钧你不会游泳吧，星期六星期天跟我去学。”
    秦钧讶异的抬起头，“不会。”
    素茵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杂色，只有清澈，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个时期的男孩对同龄女生没有复杂，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能在夜晚看到东西对不对？”
    秦钧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事情并不难猜，凌晨的时候天地间依旧是漆黑如墨，不能夜视的话，如何离得开？
    素茵搞不懂他的态度，“其实，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当时看你的眼神，我只能说那不是我的本意。”
    “是我做的？”秦钧停下了分拣的动作，抬起双手看了看，似乎很是不可思议。
    素茵莫名其妙的就理解了他的想法，“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别人，也不对，还记得我问你遇到野猪该怎么办吗？”
    “我把你推出去了？”秦钧脸色很精彩，像是第一次认识了自己。
    “不是！”素茵气恼了，“你是不是傻，跟你没关系是另一个人，这么说其实也不正确，你当我重生了就行。”
    “人不可能重生，哪怕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也是无数星辰生灭，你遇到路过的仙魔了？”秦钧摩挲着下巴，“他们到这个世界来推演什么，荒漠一样的地方，还会有他们眼馋的宝物不成？”
    素茵佩服了，果然术业有专攻，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早知如此自己还纠结什么，直接言明不行了？
    “听声音很苍老，自称老夫。”
    “看来这可星辰距离天地巨变没多久了，路过的仙魔都会推演一番，看是不是有宝物在这里。”秦钧说着露出了笑容。
    “你的危机解决了？”素茵忽然高兴了，他的危机要是解决了，自己不就不用提月息颜的事情了吗？
    “没有。”秦钧笑道，“不过，你要是能找到大致的推演方位，我倒是可以收集逸散在那里的能量，熬过几十年的等待期。”
    “真的？”素茵赶忙说出两次推演之局的发生地和推演之中的结束地点。
    “我并没有感觉这里有什么特殊的，高中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哪里奇怪了，想来只能去结束地点瞧一瞧。”
    “先跟我学游泳！”素茵忽然严厉了起来。
    秦钧被她瞪的怂了，“嗯。”
    哼，有特殊的能力又怎么样，还不得乖乖听我的，素茵得意起来，“你说的天地巨变是什么？”
    “春夏秋冬，星辰也不例外，现在应该是属于初春，如果能赶上大规模的抽芽，飞天遁地只是开始。”秦钧很是憧憬。
    “我也能吗？”素茵好奇的问道。
    “三年内巨变，你有八成的希望，三十年内巨变，你有三成的希望，超过五十年希望几乎为零。”秦钧盯着她，眼中有奇异的光芒流转，“根据天时推算，本应该有一百二十年时间，可由于仙魔的推演导致的能量逸散，会更早的诱发巨变，估计在六十年后就会高概率巨变。”
    素茵听后，靠在墙壁上，思绪不知飘飞到何处。
    大雨连下三天三夜，在结束的第二天早上，她早早的被闹铃吵醒，推醒用眼过度的秦钧，直接踩着一尺深的水离开图书馆，不想跟月息颜有任何的交集。
    周六。
    水上乐园，由于暴雨的原因，这里的游客稀少的几乎沙漠中绿洲似的。
    “平静下来，水自然会将你浮起来。”素茵红着脸，眼前的家伙一松手就乱抓，没有连带着她沉底已经是她技术高超且早有准备的原因。
    教了半天，总算让旱鸭子秦钧不至于因为瞎扑腾沉底了，有了这个进步，之后游泳就很简单了。
    事实上人只要不慌乱，大部分人都会被水自然的浮起，少数人稍微掌握一点技巧，就不会有溺水的问题。
    前提是不作死。
    哗啦啦！
    学会狗刨式的秦钧已经可以自己到处游着了。
    看着游泳的人，素茵笑的很开心，同心底里也有着迷茫，自己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他眼里，自己是富家千金，原本的一点的憧憬，也被雨夜的眼神清扫的一干二净，解释清楚了，但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也让他想的很明白了。
    “好难啊。”
    主动表白么？老实说素茵有些自卑了，他可是为数不多的觉醒者，一旦天地巨变将会成为第一批获得超凡脱俗的力量，从而走向人类的顶峰。
    不说大权在握生杀予取，至少能够跟国家机器平起平坐，素月集团能跟东极国平起平坐吗？显然是不可能！
    可让她说放手？
    别做梦了，有那么好的男人放在眼前，不去争取不是傻子么？
    “什么难？”秦钧游回来问。
    “我喜欢你！”素茵忽然说道。
    “啊？”秦钧呆滞了。
    “啊什么啊，同不同意给的话！”素茵瞪眼。
    “我给不了你什么，就算按照最快的巨变时间，那个时候的你也快八十了，没有觉醒的希望。”秦钧浮在水里，“而...”
    “而什么而，我问你同不同意，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素茵蹲下来，捏住他的脸，“说，你也喜欢我。”
    “我也喜欢你。”秦钧拨开她的手，“其实觉醒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在能量不足的季节，觉醒基本上就是夭折。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要是找不到逸散的能量，七八年后我就会一病不起而后挂掉，就算找到了，等到五十岁后也会体弱，思维迟钝，运气不好的话，全部的思维都会供应到双眼，而对其他的一应感知全部断掉，成为一个白痴。为了一时的冲动，让自己处于数十年的痛苦之中，值得吗？”
    “值不值的我说了算，而且我有钱啊，到时候厌烦了，把你往小黑屋一扔，找个佣人伺候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素茵面目凶狠，“你要是惹得我烦了，直接把你做掉，岂不是简单？”
    秦钧：“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