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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铁河抬眼看到陈北的样子,敲了敲前排后座,握住电话,说了声你先下班。然后继续讲电话。他看着陈北在挠头,对他又挥了挥手料得这几天陈北也辛苦了。
佟铁河听着电话里家同在跟他慢慢的讲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家同难得的,说点儿什么事qíng,细致而且耐心。他听在耳朵里,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他那个表弟季家同。也只是听着,不想说什么。
家同末了说哥,这事儿就这么着,过去了就算了;我也就是跟你聊聊,不然憋在心里难受。谁帮了她都是帮,还省得我的力气了。他最后说哥,端端姐心软,以后你可看着她点儿。
就他隐隐的觉得家同是有点儿什么话没说透的样子也没关系吧。他心里都有数。收了线,他坐在那里不动。隔了好久,他从车窗里望出去,看到了一辆红色的小车子,开的很慢,在找车位。好容易看到一个,把车子倒进去,停好。她半晌没有从车里出来。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她坐在车子里,一动也不动,是发呆还是犹豫?
他摸着下巴。
自端看看时间差不多,才从车上下来。她回身,按了一下车匙。车灯在她身后一闪。她拿好车匙,抬眼看了看福膳坊那古典韵味甚浓的门头,红红的灯装饰着,夜里看着,透着喜兴,也没来由的给人一种压迫感红的太过了。
堙她略低了下头,把车匙放进手袋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忽然跳的急有种不好的联想,是不是,还有人跟着她?她急忙回头。
佟铁河站在了她面前。
自端觉得一阵眩晕。
佟铁河伸手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握紧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前面有人叫她,阿端。她回头,原来是六姨。她忙应声。只觉得手被佟铁河攥的更紧。
关友松先下了车,随后是其他几个姐妹,最后是关友梅。
佟铁河拉着自端的手,脚步倒是不疾不徐的,一起来到母亲和姨妈们面前,脸上笑微微的,和自端一起挨个儿叫人。其他人都笑着应了,少不了再说几句话,直到七姨关友柏那里,她只哼了一声算作回应。眼睛,是根本没看过来的,只管挽着关友兰的手,走在前头去了。
佟铁河见状,只笑着,跟关友梅说:妈,您的政策也是一会儿一变怎么吃顿夜宵还狡兔三窟,不停的换地儿。幸亏我这没时差,要是有时差,那还不得先晕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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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友梅瞪他一眼,说:废话。
一旁关友竹听到,看看铁河只管拉着自端,会意的笑道:小铁,别说这会儿你没时差,就有时差,你也得打起jīng神来。是吧?
佟铁河笑着,松了自端的手,扶了关友竹的肩,三姨,您疼我们。
我不疼。我是老虎,能吃了你和你媳妇。关友竹笑着抬手推开铁河,见铁河笑眯眯的样子,又转脸看关友梅,大姐,瞅着小铁比上回见可是瘦了。阿端也不胖你们小两口到底有没有正经吃饭?
有!我们一天五顿的吃佟铁河笑着说。
一行人进了门往右转,由侍应生带路,进了一个大包间。按着主次落了座。关友梅让妹妹们做主点餐,她们还继续刚才的话题。
关友梅笑道:老三你这说的是,就是这一阵子的事儿。小陈一休假,这俩孩子都瘦了。小铁倒没什么,他老在外面吃,就算他不想吃,到点儿还有秘书提点着呢,横竖是饿不着;阿端一个人吃饭,怕是也没什么胃口。关友梅说着,伸手握住自端的手臂,阿端总不好好吃饭,我最放心不下。她笑着,看着自端的目光,很温存。
没有啦,妈妈自端伸手,按住婆婆温暖的手。
妈,阿端在学做饭了啊,米饭和粥都能分开,生活基本能够自理。佟铁河坐在自端的左手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自端的,自端回望他但见他笑的是那个样子,眼睛却是黑沉沉的铁河说,陈阿姨这回回来,也表扬阿端了,说阿端能料理厨房了,她真可以考虑退休了。她原是放心不下我们俩,总想着给我们做饭做到她八十岁
关友兰伸手给铁河一下子,说:你这个小子,亏你说的出口。怎么就该女人做饭,你不会做?
二姨,您怎么知道我没做啊阿端啊,是吧,你证明一下。他笑着,拿眼看自端,是不是啊,我做过早饭吧?
自端顿了顿,只觉得在座的长辈们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她脸上,她脸上顿时就有些发热。
关友松哈哈笑着,把单子递回给侍应生,笑道:哟,真看不出来啊,小铁,你还是能文能武。
关友梅只是看着儿子笑。
铁河笑道:六姨,做俩三明治,还什么能文能武。
露馅儿了吧!关友松笑的厉害,不过也算难得。小铁,回头跟你六姨夫学两招,他自个儿招呼两桌子客人都不带皱眉的。
六姨您饶了我吧,六姨夫那可不是一般的修为。我们家不用,我们阿端会几样,我们就吃几样
呸!关友兰乐不可支,拧着铁河的腮,这个小子真是越来越嗯,越来越口甜舌滑不像话了,当着这些长辈呢,嗯?
等到关友兰松开手,铁河脸上已经一个红印子,他抚着脸,叫道:二姨!多少年没被二姨这样拧了!他一个大男人,忽然这般如此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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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友兰笑着,说:你们瞧瞧他这个样子!这也是三十多岁、有家有媳妇儿的人了,这一撒娇,小孩儿一样。
多大在您跟前儿也是孩子啊。佟铁河笑。
你这说的对。关友兰拍着铁河的手臂,大姐,那年钢川和他,才出国呢,我过去看他们。你是不知道,等我去了他们的宿舍,找不到钢川,说钢川是去图书馆了这个是对的。
钢川那孩子是有些呆气。关友梅笑道。
对,爱读书。找不到钢川,可是在钢川宿舍里,找到了小铁。你们知道他在gān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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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九)
关友竹笑吟吟的,瞅着铁河,你们一准儿猜不到。他在洗衣服
铁河哈哈笑着,要被揭底了。
洗衣服,也没什么啊。他们在家都是横针不动,竖线不挑的,出去了给bī的会fèng被子的都有!关友松笑着。
是没什么,你听我说呀。我就问,我说小铁,这都谁的衣服,他说是钢川和力昭的。我又问怎么都你在洗,这小子就眼睛碌碌的,我心想这里面一准儿有猫腻。果然,再一问,他要收钱的!
就关友柏先反应过来,几乎被口水呛到,指着铁河,道:你这小子,说你钻到钱眼子里了,一点儿都不委屈你,小小年纪就懂得四处敛钱你倒是做点儿技术含量高的啊,堂堂大男人
小姨,我那时不过区区小男生;再说,技术含量高的,那是另一个价钱了。铁河似笑非笑的,转过脸来,对着自端,道,无利可图的事,我是真不做。
自端听他这最后一句,虽没抬眼,也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不禁轻轻的咬了一下唇。佟铁河看到,转开了脸,仍是笑着,看着二姨。
堙关友兰笑,你们知道了吧,他才13,就已经这么会算计,最要命的是,亲兄弟好朋友他都算计。我就想啊,这孩子,要是父亲在世,能看到他的样子,该说关家总算后继有人了比他大闺女那铁算盘可是不差分毫父亲一生就是盼着关家能出个好样的男人,没盼到。
只可惜了不姓关。关友竹道。
不是还算一半儿嘛。关友松笑道,看着铁河和自端从进来,自端就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聊天,和平时并没有不同许是她存了心、留了意,觉得今天看着这两个孩子在一处,多多少少是有些别扭;尤其是小铁。她想着,未免多看自端几眼,不料被铁河留意到,开玩笑的问道:六姨,您老盯着阿端gān嘛?
哟,你六姨我看两眼都不行啊?我gān嘛老盯着?好看啊!难不成我有那癖好,爱看这诸位脸上的胡桃夹子,不爱看水蜜桃?真是,你这是等着我夸你媳妇儿呢,是吧?
六姨自端不好意思。
这时候侍应生进来送茶。
自端看到,便站了起来。侍应生端着茶壶,看到她,略站住。自端走过去,从托盘里拿起了茶壶。只近了一闻,便晓得是婆婆习惯喝的茶。
关友梅对铁河笑道:得了,这可真是立规矩了被你父亲知道了,又该说咱们很会欺负阿端了。
铁河笑了笑,说:别让父亲知道。
本来该我做的。自端听到,轻轻的说。她走到婆婆这边,第一碗茶,先斟了。随后便是关友兰、关友竹和关友松。这三位都说笑着捧了茶,意思了一下。陆陆续续的,餐点也在上桌。
自端走到关友柏面前,茶壶端在手里,先叫了一声:小姨。
关友柏没有应。
华语第一。
自端便要给她斟茶,关友柏一伸手,遮住了茶碗,眼睛都没有抬,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必。
自端咬紧了牙关。她看着面冷脸青的关友柏,觉得从心里往外的凉。拿着茶壶的手极力保持着平稳。
阿端,给七姨倒茶。关友松笑着打圆场,小七,难不成你是馋酒?且说这半天话呢,不口渴啊?
不渴就是渴,也担不起。关友柏仍是没看自端,只转过脸来,看着她的六姐,我怕这碗茶喝下去,回头五脏庙里再闹鬼
自端脸上的表qíng已经僵了。这时候,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大手,把茶壶拎了过去在手里,顺手扯了她一下,让她后退半步她看着佟铁河上前去,笑嘻嘻的对着关友柏说:哎哟小姨,瞧您说的这个吓人,大晚上的,我们阿端可胆儿小,您别吓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