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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岳林顿了顿,微微弓起的脊背略显悲凉:我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兄弟。
钟礼清沉默几秒:爸,你和他是兄弟,那是以前帮白友年办事儿时的jiāoqíng。现在他出了事白友年会帮忙,你出现会引起白友年的注意。我不想你出事!
钟岳林转身看着她,脸上有隐忍的怒意:别再提白友年了,胜东的事他压根不管。完全忘了我们当初怎么替他卖命了!亏得胜东一心一意跟了他这么多年,我今天看胜东那样,我
钟岳林苍老的脸上露出悲伤,嗫嚅着低语:我告诉胜东,如果白友年还是不帮他。我会主动拿出账本,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胜东被白友年弄死。
钟礼清心口陡然一跳,父亲现在显然还没知道账本已经不在的事。她只是微蹙眉心劝慰道:总之,爸你别总去医院。有事可以让我帮忙跑跑腿,我现在真是受不了一点儿打击,你要出事,我
钟岳林看她一脸担忧,想到她有孕在身不免缓了颜色:傻丫头,爸能出什么事儿?我经历了风风雨雨还能活的好好的,那都是你妈在保佑我呢!
钟礼清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再说。
她最近眼皮跳得厉害,知道不该迷信的,可是总觉得不安。不管是白忱还是父亲这,总觉得会出事!
***
林胜东醒来之后,林良欢的心qíng好了许多。虽然父亲可能很快又要和自己分开,可是至少知道他还好好活着。
林良欢给他喂着粥,想了想还是说:爸您放心,我一定早点想办法让你出来。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把父亲救出来,不能再让父亲有任何遭受危险的可能了。
林胜东半晌才淡然笑道:别傻了,你以为法律是我们家定的?
林良欢想说账本的事儿,可是想到现在还音讯全无索xing闭嘴不多言了,等有了消息再告诉父亲也不晚。
肖禾来的时候,林胜东已经睡下了。
林良欢刚把cha了一天的百合换下,拿着花瓶往回走,见肖禾站在门口踟蹰着,但是那姿态好像是刚刚从病房出来。
她握着花束的手指用力紧了紧,还是抬脚走上去。
肖禾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撞上她的视线时有些尴尬:我、我刚才进去了,你没在
林良欢垂着眼推开了病房门,肖禾无声的跟在她后面,两人呆在同一空间里,却好像彼此都看不到对方一般。
林良欢是真的没看肖禾,把花cha好后就拿了枕头躺在双人沙发里。
肖禾看她最近好像胖了一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离开了自己、林胜东也醒了。林良欢的生活好像慢慢回归正轨,也越过越好。
可是他自己,却乱成了一锅粥。
肖禾拿了椅子坐在沙发对面,她穿了一件有些宽松的娃娃衫,蕾丝边都落在了被褥外面。
浅粉的一圈,很有少女味道。
肖禾愣愣注视了一会,才开口喊她:良欢,离婚的事
一直缄默不语的女人,这才懒懒开口,她甚至闭着眼没有看他,语气却淡得没有任何qíng绪:想好了?如果是同意我们就继续谈,如果没想好就请便,门在左边。
肖禾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尖锐,原本想了一夜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口。
林良欢看了眼时间,记起这时候该叫醒林胜东吃药了,也没有多看肖禾一眼,直接拿了药往病chuáng边走。
肖禾坐在椅子上,一直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冷漠疏离的背影,心里好像针扎一样。他现在是被无视了个彻底,林良欢眼里,再也没有他半分地位。
肖禾不想和林胜东撞个正着,站起身在门口说道:离婚的事我认真考虑过了,良欢,我不同意。我现在很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我
爸?林良欢忽然嗓音发颤,用力摇了摇病chuáng上安睡的男人,爸,你、你回答我!爸!
肖禾心口一跳,大步走了过去。病chuáng上的林胜东一脸安详,完全就是沉睡中的模样,林良欢脸色苍白如纸,血色尽褪。她身子摇摇yù坠的撑扶着chuáng杆,好像一松手就会完全垮下去一样。
肖禾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开稍许,抬手探他的鼻息。
林良欢歇斯底里的抬手捶打他,用力将他推开:滚,离我爸远点!
肖禾脸色巨变,几乎能听到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跳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好像被砂砾碾压过一般:没、没有呼吸了。
☆、51、丑闻(林肖、)
肖禾说出这句话,感觉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林良欢双眼红得好似充血,全身都剧烈颤栗着,好像是被他气的,又好像是真的在害怕。
良欢肖禾艰涩的开口,后背都渗出了一身冷汗,冷静一点,我叫医生。
他说着去按chuáng头的呼叫钮,林良欢一把扯开他的手臂,疯了似得兀自按着呼叫按钮,嘴唇哆嗦着:你走,不用你帮忙,我爸没事的!昨天医生还说手术成功他度过了危险期。
她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好像不断在给自己信心一样。
肖禾看得心里堵得慌,伸出双臂把她抱到一边。
你冷静一点!肖禾咆哮着,却蓦然发现她早就满脸泪痕,脸色白得吓人,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也是冰冰凉凉的没有半点温度。
他心里一痛,伸手想把她按到胸前,林良欢却往后退开,双眼凶狠的瞪着他:你真的非要他死不可吗?
肖禾一怔,有点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林良欢看着他瞬间yīn沉下去的眉眼,勾唇讽刺的笑出声:你刚才也说了,你进来过,我不相信我爸的死会是意外!
肖禾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脸色瞬间yīn鸷骇人,眼底聚满了狂风bào雨,质问林良欢时既yīn森又有些心痛:你怀疑我?
林良欢看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是不是你,医生检查完就知道。
事实上,医生检查后得出的结果林胜东的确是心肌梗塞突发至死的!林良欢看着那条白色被单慢慢遮挡住父亲安详的面容,他紧合的眉眼也渐渐消失在眼前,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恨意蔓延着。
明明医生说他手术成功而且度过了危险期,上一刻他还在跟自己微笑谈天,为什么突然就毫无预兆的离开了。
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连一句jiāo代都没有。
林良欢捂住嘴巴,堵住自己因为心脏抽痛险些溢出口的呜咽声。
她不能再让父亲丢脸了,父亲说过要她坚qiáng起来,她不能再没出息的只知道哭泣。可是心里实在太疼了,太难受,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么突然离世,没有留给她一句话、一个笑脸
林良欢走过去想看父亲最后一眼,可是走到chuáng边就双腿发软险些摔到了地上。
肖禾去扶她,面色凝重,说话时难得地柔声细语:良欢。
他看着林良欢这副样子,心里好像刀绞一样绵密刺痛,他没想到林胜东真会死。林胜东死了,林良欢的心也跟着死了,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的声音似乎才堪堪提醒了林良欢肖禾的存在,她慢慢抬起眼看他。
肖禾微微蹙眉,半拥着想把她带进一旁的沙发里,林良欢却突然挣扎起来,眼神是肖禾从未见过的狠辣yīn毒。
肖禾被她这副样子震慑住,一时呆在原地忘了反应。
林良欢的动作很快,直接抓起chuáng头柜上的水果刀就朝肖禾腹部刺了过去,真的是没有丝毫犹疑。
事qíng发生的太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
肖禾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gāngān净净,连唇色都变得浅淡发白,黑眸剧烈紧缩着,他慢慢低下头,眸底充斥着不可置信。
冰凉的刀片熠熠发着光,属于他的温热液体很快就把身上的白衬衫给浸红了一大片。
林良欢的手指很白,骨节也很小,握着水果刀的刀柄还在不住发着抖。她明明是害怕的,可是眼里的恨意却一点也没减少。
肖禾脸上慢慢出现绝望的神色,他静静注视着她的面容,声音低得几乎快要听不见:你,恨不得我死?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已经恨到了这步田地。
林良欢眼底有晶莹的液体快要涌现出来,却被她倔qiáng的咽了回去。她毫无畏惧的回视着他,一字字清晰道:是,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肖禾觉得眼前一阵犯花,连看她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可是耳朵却异常敏锐,仔仔细细将她的话语全都听得明白。
林良欢冷笑着,脸上露出嗜血的笑意:你不是恨我爸、看不起他的背景,看不起我的出身?可是肖禾,我一直没告诉你。那年你被唐家的人抓到,从他们手里把你救出来的不是肖牧!是我。
肖禾不可思议的瞪大眼,脑子昏昏沉沉的,此刻林良欢脸上的表qíng扭曲可怖,但是却深深拉扯着他每一根神经。
我和爸去谈生意,在仓库遇到了被打昏的你。我找人帮忙把你弄走,我爸为此还得罪了唐家。至于肖牧,她的卧底身份bào露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警察内部有叛徒。
林良欢回答的既平静又淡然,这些话大概在她脑中盘旋过无数次,可是她一直不说,却挑了这么一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刻揭开真相。
肖禾已经完全怔住,他唇瓣嗫嚅着,很久才摇头:你,胡说。
林良欢眼底有些绝望,可是却依旧笑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骗你,难道就因为肖牧不在死无对证?唐家老二不是已经被抓了,你可以找他证实。
肖禾呼吸急促,匆匆赶来的外科医师已经开始焦急的抢救止血工作,肖禾被qiáng制着按在了担架上,他一双眼却自始至终的盯着林良欢: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
林良欢站在原地,手指间还沾染着他的暗红血液,在昏暗的病房里有种说不出的凄艳冷凝,她惨淡的笑了笑,慢慢回道:能改变什么吗?比起因为这个让你爱上我,我更期待,你现在因为这个,生不如死。
肖禾用力闭上眼,黑密的睫毛不住抖动着。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有多难受,疼得他几乎快要死掉了。腹部的刀伤麻木得他没有任何痛觉,可是心上的裂fèng,却怎么都忽略不了。是真的太疼了,这个女人看起来一直软弱胆小,这时候却变得坚韧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