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塔尔！”
    “？？？”斯特莱斯库的胸口一疼，一支黑色的羽箭沿着蒸汽坦克原型机不屈号所轰开的伤口刺入了它的身体之内，而且穿透了血肉，正中它的心脏，带着自然神力的箭矢燃烧着塔尔的火焰，破开肌腱刺入心房。
    就在老近卫军阵之中，老近卫军统帅、布列塔尼亚战时元帅、诺丁汉男爵、塔尔神选贝特朗塔尔之眼神色坚毅，他站直了身体，缓缓地放下了塔尔之弓，额头上的塔尔圣徽熠熠发光，英雄傲然立于大地之上。
    “不！不！！！”混沌魔龙四处乱窜，它手捂胸口，在空中来回回旋了几次之后，重重地摔在了沃尔芬堡的废墟之内，抽搐了好几下之后，就此身亡。
    “做得好！贝特朗，干得漂亮！”骑士王莱恩朝着贝特朗给予赞许的目光。
    “你很优秀，老近卫军的掌舵人。”莫吉安娜见状不甘示弱，湖神女巫轻声吟唱了几段神圣的经文和诗歌，贝特朗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全新的护符，上面蕴含着可怕的力量：“这是来自女士的赐福，它能够让你避开诅咒和邪恶的魔法。”
    “感激不尽！”贝特朗找到机会偶露峥嵘下也有些得意，他低头接受了莫吉安娜和莱恩的夸奖。
    随着混沌魔龙的死，沃尔芬堡中混沌军队最后的抵抗也宣告结束。
    人类军队方面已经是非常疲惫，无力追赶那些溃败的混沌大军，
    然而战场之上没有任何欢呼声，整座城市的现状实在是太凄惨了，奥斯特人的惨状不用多说了，随着最后一支混沌军队离开了视线之外，凡人们正在无助地哭泣。
    不是歌颂胜利，不是大肆庆祝，没有耀武扬威的凯旋，没有分享战利品时的快乐，没有三王会战胜利之后的荣耀和志得意满。
    混沌过境，普天之下，尽是废墟。
    城市的毁灭，镇民的哀嚎，文明派系或雄伟恢弘的建筑付之一炬，精巧美丽的文艺就此沉寂。
    军队一再失败，财政捉襟见肘，野兽人肆虐、混沌军队一路屠杀而来、气候变冷、瘟疫滋生，帝国不得不集中所有的力量来抵御外敌，它的军队坚强但是薄弱，它的城市是汪洋中的孤岛却要依靠着它们守护文明，莫特金的怒火燃尽了整个奥斯特领，帝国人能做的就只能是用自己治下充满恐惧的军队，用帝国越来越珍贵的财富，去抵抗黑暗，去守卫文明。
    当最后的奥斯特军队打开公牛堡的大门，当选帝侯瓦米尔冯茹科夫看着他的城市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大片废墟，当他扔下手中的剑，跪倒在地上，忍不住放声大哭时还要不断感谢旧世界诸神的恩赐和援军的及时抵达时，就连布列塔尼亚人都忍不住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这些年来，布列塔尼亚骑士王国在骑士王莱恩的率领之下一直赢一直赢，一场接一场的辉煌胜利，一次高过一次的战争红利，几乎令布列塔尼亚人忘记了失败的滋味。
    “这不是胜利。”王国摄政劳恩将神器库罗纳之剑收剑入鞘，他朝着伯希蒙德说道：“这是劫后余生。”
    “帝国如此之大，领土辽阔，边境线很长，大而空虚，领内暴乱四起，表面繁华的内部实则虚弱不堪。”伯希蒙德公爵脸色凝重，身为亚瑟的直系后人，圣域巅峰已经半只脚迈入半神之境的布列塔尼亚最强圣杯之一，红龙公爵无奈地一直摇头：“真是千疮百孔，我一直在想，卡尔弗朗茨皇帝即位之后睡过一个好觉么？”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陛下登基这几年之后，所有人每天都能睡一个好觉。”哈根公爵身上多处受伤，最严重的一处是腹部被刺穿，肠子都流了出来，吉索莱奥克斯公爵在经过了紧急的治疗之后没有大碍，但起码要修养几个月了。
    “只有他做到了，只有他成功了。”劳恩的心中升起了更多的感悟，王国摄政心中的触动很大，骑士王国现在正处于数百年来又一个黄金时代和全盛时代，如此辉煌的文治武功只有莱恩做到了，扪心自问，劳恩不止一次地推演过如果自己是骑士王的话他会怎么做。
    可以肯定的是，劳恩也是有志于改变现状的，他也可以想象自己也一定是会尝试改革和尝试去改变腐朽的骑士贵族疯狂压迫和剥削农奴阶级，试图缓和骑士贵族和农奴们越来越尖锐矛盾的。
    然而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莱恩这样，不可能，绝不可能。
    当一种错误成为了一种习惯，就很难更改了。
    千年来，各种制度逐步形成，各种规矩、惯例也形成了。这些规矩惯例里有好的，自然也有坏的，而大部分是坏的居多，如果不是有如此巨大的外部压力，劳恩知道骑士贵族们早就拉胯进粪坑里面了。
    有些骑士呆，有些骑士贪，有些骑士又呆又贪。
    劳恩可以改，他可以通过国王的权威进行纠正，他可以建立新的法律，他也可以大远征……如果他是骑士王，他知道自己能够做很多事，或许骑士王国会变得好一些，会在他的监督之下变得光明一些，在他的督促之下战斗力会强一些。
    理查就是这样带着雄心壮志即位成为骑士王的。
    然而，没有人会把自己爬阁楼的梯子砍了，他可以修修补补，可动不了骑士贵族的根基，因为那是他的基本盘。
    他不可能拥有莱恩这种冲破整个体制，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他不可能拥有这种砸了所有人的饭碗，结果换了一个更大更漂亮碗的力量，他没有这种莱恩挪开原本的梯子，自己当场做了一个新梯子用得还很顺手，让老梯子不得不主动求莱恩多使用自己，说别总是用你的新梯子啊，我也能用的力量。
    劳恩还在思考，布列塔尼亚军队已经开始打扫战场。
    “奥列格在哪里！他在哪里？”战场之上，黎曼鲁斯正在四处寻找奥列格的身影：“奥列格！你在哪儿？我们胜利了！你去哪儿了？”
    没有回音，有的只是整座城市上冒起的白烟，灰烬的响声，还有天上下着的大雪。
    “奥列格！你在哪儿？我们约好了！我会带你去阿萨海姆的长牙要塞！我会亲口向你讲述我们的历史！我会让你跟比约恩说那些笑话，我会将罗根他们介绍给你，还有拉格纳黑鬃！现在我们赢了，你在哪儿？”黎曼鲁斯已经有些失态了，狼王大声疾呼：“快出来，就算是血爪（新兵）也不应该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黎曼鲁斯来回在城内寻找着，很快瓦米尔选帝侯和他的嫡次子瓦西里冯茹科夫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以及硕果仅存的二十六位公牛骑士与七十三位奥斯特黑色守卫。
    三十分钟之后，奥列格的尸体终于被找到了。
    这是一具已经几乎完全毁容的尸体，他的脸已经完全没法看了，就算是身体也已经在全城大火中烧得面目全非，众人是在靠着奥列格胫甲上的金色公牛护膝和他握在手中那把断了的伊凡雷帝之剑，才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
    所有人相顾无言。
    奥斯特领选帝侯和大公爵第一顺位继承人、沃尔芬男爵、诺斯卡征服者、完成了无数丰功伟绩的奥列格冯茹科夫就这样葬身于此。
    瓦米尔选帝侯默默地接受了自己爱子已经死去的结局，而那些跟随着奥列格征战了十几年的士兵和贵族们已经忍不住痛哭失声，他给奥斯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耀，却也让全领陷入了灾祸之中。
    黎曼鲁斯看着自己的子嗣、他的学生这副样子，太空野狼基因原体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深吸了两口气，最后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好吧，至少你死得像个爷们，奥列格，有种！”
    “他死得像个勇士。”就在这个时候，骑士王莱恩和瑞克元帅海尔伯格靠近，莱恩皱着眉头，朝着黎曼鲁斯说道：“兄长，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难道还tm地是你的错么！！！”黎曼鲁斯反身挥出一拳，直接轰向莱恩的面门，铁拳穿破音障，击碎了飘落而下的雪花：“够了!”
    “不够。”莱恩伸手接住了鲁斯的拳头，狼王并没有用力，骑士王冷冰冰地说道：“现在，你满意了么？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我会赔偿你的损失！”黎曼鲁斯朝着莱恩居高临下地咆哮道：“我在远东获得了大量的财富，我全送你！全部！就当是赔偿了！现在给我滚！我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滚！”
    “该滚的人是你！黎曼鲁斯！我不要你的赔偿！把我士兵们的生命还给我！”莱恩直接抽出了复仇女神顶在黎曼鲁斯的喉咙上，骑士王嘴巴张开，眼中似乎有火在燃烧：“两千多个战死的士兵，还有五千多个受伤！被兄弟用武器顶在喉咙上的滋味好受么？父亲赐给你的长矛你就是拿来专杀兄弟？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荷鲁斯？！”
    被这样一吼，黎曼鲁斯似乎清醒了一点，狼王痛苦地低吼了两声，伸手将复仇女神从喉咙上拨开：“你在教我做事？小子？你以为你是谁？”
    莱恩气得笑了。
    没错，这就是黎曼鲁斯。
    对帝皇而言，他是个好的工具人，听话的乖儿子，对太空野狼而言，他是个平易近人的好国王，和蔼可亲的好原体，义薄云天的好领袖。
    但对同僚和兄弟们而言，黎曼鲁斯和他的太空野狼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一点也不。
    “够了！”瓦米尔选帝侯终于开口了，此时的选帝侯已经难掩自己的难过，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了他胸前的板甲上：“我求你们了，别再吵了，好么？请给一个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父亲一点尊重，好么？”
    争论这才停止。
    整理沃尔芬堡的废墟是一个极为漫长的工作，莱恩将这件事交给了劳恩和海尔伯格去安排，本来想要睡一会儿，结果才休息了三个小时，天就亮了，莱恩于是早早起来，呆呆地坐在公牛堡前面的台阶上。
    不远处，奥列格的遗体告别仪式正在进行，奥斯特人设法将名为奥列格的一团烤焦的烂肉塞进衣服里面，然后给遗体的脸戴上了一个铁面具，总算是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紫色的蓟花被放在了遗体的胸口，那是奥斯特领的象征和行省之花，牧师正在祷告。
    莱恩不是帝国人，也和奥列格没什么关系，他就没有参与，只是坐在那边，看着。
    这场战斗不算成功，急行军赶来，该救的人没救下来，该完成的任务没有完成，反而损失不小，如果不是救下了矮人屠夫王、阿拉洛斯和公牛堡最后的两万奥斯特守军还算是有些成果，莱恩就该向所有人谢罪了。
    “那个混沌永世神选本来是想要力战而死的。”黎曼鲁斯慢慢地走到莱恩的旁边，狼王坐了下来，他的声音低沉而痛苦地说道：“他想要用一场史诗般的决斗为自己的一切画上句号。”
    “但他很快就发现，无论怎么做，他还是会取悦混沌四神。”莱恩缓缓点头，骑士王看着火焰被点燃，奥列格的尸体逐渐被火焰包围：“他和我们的战斗是混沌四神喜闻乐见的，无论是胜还是败，都在邪神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干脆决定自杀，只有这个选择，会让四神感到愤怒和惊讶。”
    “我们和解吧。”黎曼鲁斯朝着莱恩伸出了手：“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这不像你，兄长。”莱恩皱起眉头，狼王这玩的是哪一出？
    “因为父亲要求我向你道歉。”鲁斯的声音很真诚：“所以，我向你道歉，我们和解吧！”
    莱恩：“…………”
    第988章 战后（5000字大章求票票求订阅娅）
    ps：这一章5000字，求票票娅。
    ps2：莫特金入侵算是告一段落了，这一段我也快写得油尽灯枯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写得轻松一点。
    莱恩本来不想理黎曼鲁斯这个艾斯比。
    他现在又觉得，鲁斯的逻辑确实很简单粗暴，在之前两个人闹得那么僵的情况下，这头老狼上来说和解就和解，而且还主动赔笑脸，实在是一点血性和骨气都没有。
    而且这次强行军赶来之后在沃尔芬堡的激战，援军损失了一万两千多人，奥斯特本地守军又损失了八千多人。
    至沃尔芬保卫战结束，莱恩从布列塔尼亚带出来的三万八千多远征军除去阵亡和伤兵，只剩下了两万八千多人还能继续进行战斗，米登海姆大军也损失不小，不过这些都还能够接受。
    莱恩没有理鲁斯的手，而是示意他收回手：“既然是父亲的意思，我给你一个面子，但我可以给你面子，我的军队不行，这件事上你必须拿出足够的赔偿。”
    “管够。”鲁斯不在乎地收回了手，他实际上也没把莱恩这货太过于当回事，他太年轻了，实力上尽管还算不错，可是和自己相比依然有差距：“我从远东带回来了很多金银，全送你了，很多，你最好准备几十个大车来装。”
    “你都带回了什么？”莱恩奇怪地问道。
    “你后面来看就会知道。”鲁斯也没心情和莱恩多说，他站了起来，朝着葬礼那边走去。
    葬礼现场，一朵朵大大的紫色蓟花被放在了奥列格的胸口，瓦米尔选帝侯站在了奥列格的尸体面前，选帝侯默默流泪，无言地悲伤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曾经将奥列格视为自己的骄傲，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再多几年就可以传位给他，他曾经想过或许奥列格能够带领奥斯特领摆脱贫困和外敌的威胁，走向繁荣与富强。
    现在，一切都碎了。
    都毁了。
    “先祖城堡已经毁灭，吾儿，我甚至连让你葬在先祖陵墓的机会都没有。”瓦米尔冯茹科夫老泪纵横，但他还是强行压抑着自己：“都没有。”
    “儿子，有时候我真的不愿意你这样，与其当个英雄，不如好好地作为一个凡人活下去。”选帝侯高声说道：“但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奥斯特人的宿命！”
    “愿这蓟花，与你同在，抚慰英灵，号角长鸣！”
    “安息吧，奥列格，你将永远是奥斯特领的一部分。”
    火焰燃烧，尸体化为灰烬，青烟袅袅，在晨光的照射之下，选帝侯长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沃尔芬堡如今的惨状：“查理曼在上啊，如今我治下居然要面临如此灾厄时代，居然是年轻人英年早逝，而我这个中年人苟延残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吾儿，因为这就是当英雄的代价！”选帝侯火堆之前，久久不能够说话。
    黎曼鲁斯高唱起了芬里斯的古老歌谣，同时狼王轻轻地按住了瓦西里的肩膀，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但已经显得非常成熟，他咬紧牙关没有流下一滴泪，因为鲁斯也没有流泪。
    狼王对孩子总是宽容：“想哭就哭吧，瓦西里。”
    “在最后一个诺斯卡人死光之前，我不会哭的，导师！”瓦西里手里面抓着奥列格的遗物，那个护膝上的金色公牛雕像，抓得铁紧，铁紧。
    莱恩坐在台阶上，骑士王看着这一幕有些难过，也有些庆幸，他长叹一声，无穷无尽的战争真的很容易令人疲倦和厌烦。
    “据说蓟花是奥斯特领的象征，因为它象征着严格和复仇。”就在旁边，阿拉洛斯一瘸一拐地走到莱恩身边坐下，木精灵英雄有点尴尬地朝着莱恩打了一个招呼：“有兴趣听听蓟花的故事么？骑士王？”
    “请说。”莱恩已经从屠夫王和奥斯特守军那里知晓了阿拉洛斯的故事，不得不说这一次阿拉洛斯的所作所为令众人大大地改观了，他和屠夫王阿格里姆铁拳一起击败了受到大型祭礼仪式大幅度强化的恐虐大魔卡格汉克，在守卫战中立下赫赫战功，更是在关键时刻和屠夫王一起联手炸毁了混沌矮人的火药库。
    最后的最后，阿拉洛斯一箭射穿混沌矮人军阀侯赛因赛义德右眼，屠夫王趁机一斧头将自己的远亲脑门劈开。
    不世之功已经铸就，尽管莱恩知道这些都是莉莉丝的意思，但骑士王依然感谢阿拉洛斯，在和鲁斯正面对顶了之后，莱恩的心情并不好，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示意阿拉洛斯说下去。
    “传说在帝国还没有建立的时候，奥斯特领这里的尤布斯部落就已经和诺斯卡蛮族人进行了漫长的战争，实际上在查理曼大帝率领加洛林部落、图林根部落和现在艾维领位置的布林古丹部落到来之前，尤布斯部落一直在战争中处于劣势。”阿拉洛斯依然看莱恩有点不爽，毕竟三王会战的辉煌胜绩已经传遍了整个旧世界。
    要知道木精灵和野兽人在艾索洛伦森林打了几千年了，奥莱恩阿莱儿一次次亲自上阵，埃斯莱精锐尽出，也从未打出过如此辉煌如此可怕的大胜，据说现在整个帝国境内的野兽人只要看到莱恩的身影，看到他的纹章大旗，就会吓得屎尿齐下，仓皇逃命。
    “有一次，尤布斯部落已经被诺斯卡人包围在了一座据点之中，蛮族人想要沿着整个护城河强攻据点，结果路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蓟花，蛮族人急切进攻大部分人被蓟花割伤了腿部，尤布斯人趁机反击，突破重围而大获全胜。”阿拉洛斯望着天空，说道：“因此，蓟花象征着复仇和严厉，代表着奥斯特人永不屈服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