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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生影。暗夜中但闻其声,却不见其人:“主子,那王保保对您如此无礼,可要我去给他一个教训?”少女语音娇软动人,颊边梨涡轻旋,却暗藏一段狠戾:“违抗我的命令,致使阿谷受伤,此为其一。离开我两年有余,便失了暗卫的本分,妄图插手我的举措,此为其二。影,你应该知道,没有下一次了。”
影的声线复平稳下去,听不出情绪起伏:“是。”
通晓白鹭洲。
自月圆归人夜罢,王保保心中留有挂碍,期间托小厮去了几回口信,终得了一封花笺。
此笺别于一般闺阁女子所用,其描花更是见所未见,花冠细小,状如夕颜,蓝底白萼,枝蔓垂如杨柳,花身拥簇如风铃。花笺右批一阙《诉衷情·白鹭洲》,字字尽得卫夫人隽秀温雅之风:总归愁云困烟雨,点滴到眉头。酒藉倒浇连环,踏寻白鹭洲。曲无终,琴无弦,照新容。漫说行客,来一孤舟,去舣孤舟。词句述罢,且用刻章留了个朱砂印,当是晗潇二字。
王保保提笔欲答,默了片刻,终归不舍那纸花笺,遂将其压在近日通读的《碧溪梦斋》内,又以镇纸压好,才抽出了一张信纸来,自题道:《诉衷情·答白鹭洲》――蓬莱八月连霜火,几回梦音容。醉枕叁分薄醒,贪欢却凉秋。朝难言,暮难语,试笔墨。且问当时,是拥云翠,是偎软红?
他一气题完,待要用印,方忆起他新得的软烟黄翡正要刻印,却是等冠礼取了表字才能动工。若是用从前的私章,又嫌字迹呆板无趣,总归不能两全。
这一番意气过头,王保保复阅了一遍答词,竟觉出了几分不妥来。他生性很有几分放荡不羁,更为习惯了元人男女热切直白的作风。纵是如此,他平素与宗室子弟交往,还被笑话成酸腐书生,分明是人间大乐,倒要扭扭捏捏,几转几问。若她是蒙古女子,自然对他的行径见怪不怪,偏偏她身形娇小玲珑,无疑是南地佳丽,作风自然更谨慎保守些。此番答词虽好,到底过于轻佻浮浪。怪道那夜她不肯接了信物,今日传词亦是绵里藏针。
王保保心念几转,索性一时补救不得,便把那阙答词与先前的花笺搁在一处,复伏案而作。却是一阙《如梦令·复答白鹭洲》:曾问月里婵娟,晴雨几多变幻。千辗万转念,奈何缘悭一面。连环,连环,负荆也作此言。
这一词写成,索性不留落款,便托了小厮送去,道是烟雨时分,白鹭洲不见不散。
不曾想,这烟雨之期,便足足盼了七日。
ps:本章两首诉衷情、如梦令和联诗皆为本人出品,还有文内各个诗句,除耳熟能详引用的,其余皆为原创。拒绝任何拿来主义!拒绝转载!违者视侵权处理!谢谢小天使支持(^??^)
〖含章卷〗围城
却把红妆作武装。
临淄城,战火连绵叁月。赵嫤的步子踏得极稳,一步步,走向城楼最高处。红裙浮动,似重重热血挥洒,金簪轻颤,点点流苏摇曳在髻尾。
她立于城墙之上,面容晕染于细雨流离中,只听得其声坚定:“孤承前朝血脉,得明教扶持,驱蒙古鞑子,兴大明疆土。今日临淄受困,蒙将士们不弃,死守此城。故以命立誓,临淄一日未破,赵嫤绝不撤离。如违此誓,甘愿受尽世间苦楚,万劫加身。”
须时言毕,慢说军中将士心怀激荡,仿若天公见怜,登时雨停风止,日出云霁。
立于赵嫤一侧的少年人微湿了眼角,他一身玄衣明冠,欲扶起她,终是收回手道:“嫤妹何苦如此?保家卫国,本乃男儿职责。”赵嫤含笑接过话头:“皇兄错了,女儿爱国,不下男子。”她睫羽起伏,如蝶翼带出眸眼水光盈盈:“阿嫤待皇兄之心,更是赤诚如日月堪表,绝无二志。”他眉峰几蹙,千言无语,皆化作一声喟叹:“嫤妹是蓬莱瑶池造化的人物,我韩林儿何等有幸,能与你做成……兄妹。”
不待赵嫤应答,兵士已是呼喊连天,细听来,却是一句:“对面挂免战牌了,不用打仗了!”赵嫤心念一动,知晓计策已成,略放了心事。果不其然,传信兵带来了敌军将领的口信:暂且休战,准允于城外落英亭会面。
赵嫤满口应下,只不闻身侧韩林儿神色晦如烟海,如觉火焰焚胸,至五脏六腑。
红烛映出一豆光辉,菱花镜曳曳摇摇,映出美人影来。
她原是极合适穿红色的。红裙及地,如焰火般明丽簇动,银纱束腰,盈盈堪可一折。眉黛浅画,犹然欲蹙,眸眼微垂,似凄含伤。她对镜理了云鬓,正要赴那城外之盟。
门扉旋开,却见乌压压一片人潮,正是临淄分舵的明教子弟,亦是如今坚守城池的义军。领头的少年周身缟素,眉目染上些许清愁:“嫤妹,连日以来,你为义军出谋划策、殚精竭虑,已是足够了。扩廓帖木儿为人狡诈善谋,嫤妹身份尊贵,又何必只身赴险?”
赵嫤径直走近他,却是手掌用力,便狠狠掴了他一记耳光。这一掌用力颇深,也不及韩林儿情动心伤之深,他是当真不明白,他对赵嫤关怀备至,也不能换她半点顾念么?赵嫤红裙翩跹,背光而立,面貌不显分明。她眸眼阖动,竟落下泪来:“林儿哥哥,我……我伤了你?”她抚上他面颊红痕,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