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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呻吟一时高一时低,有时是梨亭,有时急了,仍听得见阿谷二字。
他整个人似乎分成了两个,一个与心上人共赴巫山云雨,享受这说不尽的红尘之欢,一个却近乎自虐般地想着:她有多爱七师弟啊。她大概已经记起来了,她与七师弟情深几许,不顾公主身份下嫁。原来,这种滋味就叫嫉妒。他被各种情绪折磨地肝肠寸断,身下动作反而愈发激烈起来。慕晗潇诸事不知,只觉生命中缺少的一部分被迅速填补起来。与心上人灵肉结合的美妙,不禁使她舒适得连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这两人心思各异,却都痴迷爱欲,眷恋红尘。此番阴阳和合,倒也尽了极致的痛快。
而殷梨亭在慕晗潇体内射出一股浓精后,仍带着高潮的余韵,肺腑间的热血却已冷却了下来。
他整理好衣衫,原本斯文俊秀的眉目因动情显出几分邪肆来。他轻轻拂过她的面颊,贪恋着注视着爱人沉睡的容颜。然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生前所未有的畅快,连眼泪都笑出来:“潇潇,我还是喜欢这样叫你。你错了,我们都错了。”他反复思索了半晌,还是觉得应该留下点什么。待铺展开笔墨纸砚,却只匆匆落了几个字。之前她被金花婆婆所伤,他已经传信回门派,想来大师兄派的人也快到了。加之叁年之期将至,他怎能弃师门而不顾。他,只能先走一步。
这样匆忙的岁月里,轻许了一段情,终究伤心。他还记得那鲜血溅上面容时犹带余温,她在一片血光里美得惊心动魄。原来,早在初见时刻,已种下深情。
他转身,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一生那么长,突然,已到了尽头。
夜漏更近,好梦正酣。
慕晗潇睁开了眼,清波泛泪、泪凝于睫。十金一寸的迷迭香晕染开来,随夜色斐回缠绵。
青锋似雪,嫁衣如火。武当山的夏日静得那样可怕。莫声谷唇齿间溢出鲜血,眼眸深凝眷恋,一字一顿:“在下以命相抵,以叁年为期,只求诸位放过吾妻。”语罢,他看向张叁丰,气息奄奄,“师父,不孝徒儿不能报您养育之恩,求您……不要怪她,今后……视她如我一般……”张叁丰哪里料得他性烈如火,原本的大婚之喜,顷刻便成了死别,只得应下他最后的请求。
他看着她,一刻便是一生,有太多话语已不能出口。最终,他的手掌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没有开口。她看着他,一生都化作这一刻。
殷梨亭回来得太晚。
他一路见得元兵踪迹已是不安,待入了真武殿,更不闻礼乐祝祷。他懵然觉得心痛,一步步靠近人潮,却与一女子撞了满怀。他不自觉接住她的身躯,他低头看去,一片血光之中,她玉颜沾血,似深陷红尘,又似遗世独立。一瞬间,如焰灼心。
她倒在他怀中,似一朵开到极致的曼珠沙华,滴滴渗出血来。
后来的记忆散落斑驳、不可辨认,她隐约听到那大夫沉声道:“这位姑娘,夫人年纪尚小,天生体弱,似受了极大的刺激。此次滑胎之后,只怕再不能有孕,更甚有性命之危。只可惜呀,那孩子都叁个月大了,真是作孽……”
她终是活了过来,却是整日昏昏噩噩,不言不语。
岳陵歌来探她,她方抓紧他的手道:“十叁哥哥,这几日里,我总是睡不着。我好难受,我……不明白……”岳陵歌面上犹带几分悲悯:“这药是你当初交于我,如今便还给你。若你要继续赌约,有朝一日,我会去找你。”她默了半晌,终于饮下传闻中的忘情散。
碧玉杯,素手执,含笑饮,忘前尘。她嫁衣如火,一杯饮罢,尽是绝望。
原来如此,原是如此。
所谓忘情,不过是寄予记忆最深刻的谎言。
『迷迭卷』深谷
深谷有佳人。
这些树木也生长得太放肆了些。远望过去,深深浅浅的绿色肆意横行,无端覆了一片天地。在那之中最高的树,其树藤被人为地结合到一起,扎了个秋千架。而秋千架上的少女,便是这山谷里最绚烂的色彩。她一头青丝自然披散,浑身上下不见半点簪环,素裙漾漾,不施粉黛。当秋千荡到高处,青丝尽数吹在脑后,便是华晏春光、色浓秋黛,美人如玉。
她似乎隐约透过那绿色海洋看到些什么,纵声笑了起来:“阿忌,快带我下去。阿书带着晚饭回来了呢。”
随着她的目光而去,方见一旁的树枝上坐着一个蓝衫少年,他听得少女的欢笑声,自然带出一个笑容来:“潇潇,你别急。”他足尖一点,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带着她往树下而去。待这一番成功落地,正有青衫青年提着几条鱼迎面走来:“潇潇,今天吃烤鱼,开心吗?”少女听了这一句,冲上去抱住了他,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在他右脸上落下一吻:“阿书真听话。这是奖励。”
深谷岁月容易过,辗转流离又一春。
大都。汝阳王府。
鎏金香炉飘出袅袅青烟,徐回于琴弦上,终随着轻拢慢捻而消散。水蓝的镂金纱被风吹动,日光细碎地洒在上面,便如湖面骤起波澜,水光粼粼。“焚香引琴,世子好雅兴。”着墨色衣衫的青年分花拂柳而来,期期然已入了亭中。弹琴的青年没有起身,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