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准机会，眼泪恰到好处地掉下来，哽咽着蜷缩成一团，将楚楚可怜演绎到了极致。
    以前我是怎样的张扬跋扈，现在我就是怎样的小鸟依人，而这一套，对男人来说，永远都百试不厌。
    果然，白浩楠怒了，他平静地看着良子，语气里透着森冷，“我需要一个解释。”
    良子结结巴巴地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老大，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处心积虑地害死雷恒，现在还想侮辱我，难道你以为扳倒了雷恒，自己就能成功上位吗？”我打断他的话，泫然欲泣地喊着。
    上位这个词，果然戳中了白浩楠的痛点，当初，他就是背叛了自己的老大，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良子脸色一白，“老大，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凭着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就冤枉我！”
    “够了！”白浩楠暴躁地低吼，“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我的女人远一点？你他妈的吃了豹子胆，连她也敢动？”
    我咬着唇，眼泪扑簌簌落下，在良子百口莫辩的表情里，我用力扯起衣服，跌跌撞撞地冲出去。
    “一、二、三……”我心里默念着数字，数到五时，白浩楠追出来了，他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扯进他怀里。
    我撞进他胸口，鼻子酸疼，眼泪流得越发汹涌了。
    他只当我伤心过度，低声道：“是我不好，你现在身体不好，我本来就该好好陪着你的。”
    我轻轻摇头，带着哭音地说：“我原本以为，你这里是我的庇护所，可是现在看来，这又是另外一场灾难，既然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对不起，末然，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别离开我，我求你。”他低声下气地跟我道歉，眼睛里有着小心翼翼的惶恐。
    我怔怔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我在利用他不是吗？
    可他掌管着这座罪恶之城，有他跟他的帮派在，就会有更多像小刚那样的悲剧出现，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小刚腼腆的笑容。
    我垂下眼眸，睫毛轻颤，慢慢将不忍咽下去，重新抬起眼眸，里面已经盛满好了伪装的灿烂笑意。
    “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就在这座城市里，好不好？”
    他眼睛里出现一阵狂喜，用力抱住了我，喃喃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掉，我要留你一直陪我到老……”
    如果，这话是唐天齐对我说，就好了，我闭上眼睛，心里一阵酸楚。
    白浩楠对我很好，好到他去哪里，都带着我。
    收账、跟人火拼、飙车、甚至是去生意谈判，有一回，他刚到一个声色场所，才坐下，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就扑上去抱着他，嗲嗲地喊着“浩楠哥”，他立马紧张地推开对方，不安地跟我解释，“这都是以前的荒唐，我现在早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
    我莞尔一笑，“我才没那么小气呢。”
    他仔细打量我，见我不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白浩楠开车带我去山顶看星星，他说，这里是h城最高的山，离天最近的地方，每当他有烦恼时，都会来山顶上，一个人躺着看星星。
    “你有没有想过，等老了，拼不动了，金盆洗手不干了？”我双手枕在脑后，盯着蓝色的天幕喃喃问道。
    他沉默了几分钟，自嘲地笑了，“金盆洗手？已经由不得我了，我停下来的那天，就是自寻死路的那天。”
    我爬起来，语气急促地推着他，“你可以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心过完下半辈子，留在这里有那么多仇家，有什么好的？”
    他眼睛一亮，笑着坐起来跟我目光相对，“江末然，你跟我一起走吗？”
    我愣住了，他笑起来的模样，真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你收手，我就跟你走。”我口是心非地说。
    他笑了笑，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转头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临下山时，我用力抓紧衣服，又开始疼了，生命每时每刻都在像我发出红色警告，我得抓紧时间了。
    我知道他的生日就在明天，特意为明晚做了准备，烛光晚餐，放了安眠药的红酒，还有我忍着疼痛精心化好的妆容。
    可我还没来得及施展美人计，也没等来他，听说，他被h城的另一伙帮派打伤，送去了医院。
    良子在电话里冲我咆哮，“你现在高兴了？他一心想着去城东人家的地盘，给你挑条项链，结果中了埋伏！”
    我勉强撑着桌子站起来，眼前一阵黑白交错，我重重跌坐下来，心跳得飞快，我咬着牙站起来，叫上保镖陪我赶到医院。
    雪白的病房外，站着一群下属，各个身上都挂了彩，看上去伤得不轻，我拨开人群进去，看见白浩楠躺在床上，身上插着一根管子，脸色惨白，看起来伤得似乎很严重。
    良子挡住我，冷冷说：“谁知道你要耍什么花样？”
    “啪！”良子脸上挨了重重一耳光，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我，眼里的愤怒差点要把我烧掉。
    “起码现在，我还是白浩楠的女人，你算什么东西？”我冷冷推开他，转身进了病房，看见白浩楠躺在床上的模样，瞬间有些心酸。
    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握着他的手，用力将他的指纹按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橡皮泥上，随后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刚起身，他的指尖忽然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勾住了我的手。
    “江末然……”他语气极低地喊了一句。
    我心里一痛，咬着牙转身离开。
    从医院去办公室，我一路开车没停过，到了楼上，我用白浩楠的指纹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保险柜。
    “快进来！”我迅速叫来两名早已约好的人，扭头就把保险柜从墙上卸下来，搬进车里。
    “我已经跟刘队约好，你们直接把东西送去给他就行，剩下的，我来处理。”我低声说。
    “那你呢？刘队说，让你跟我们一起走。”
    “我不走， 也不能走。”我摇了摇头。
    “那好，你照顾好自己，记住，一定要早点离开这里！”两人说完，匆匆离去。
    安排这一切，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步步走回到家里，我等着白浩楠醒过来。
    昏昏沉沉睡了很久，有人粗鲁地把我摇醒，我坐起来，看见了站在面前的男人，他脸色铁青，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
    “你都干了些什么！保险箱呢！”他摇晃着我，怒吼着问道。
    我软软地笑了，有气无力地说道：“送给别人了。”
    白浩楠身上还带着伤口，他脸上青筋毕露，伸出双手用力卡住了我的脖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信任你？可你现在竟然背叛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你跟当年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脸色涨得通红，恨不得用力掐死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任由他在我身上发泄怒火，大约他觉得我已经一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表情，索性放弃了，冷笑着打量我。
    “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我，我告诉你，你既然想毁了我，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我也一样会毁了你！”
    我被人用力拖到了浴室里，他用力抓起我头发，把我脑袋狠狠塞进了水池里，我拼命拍打着想要呼吸，却始终无法浮出来。
    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流逝走，我渐渐没了声音，“哗啦”一声，我被人从水里拎起来，他拼命摇晃着我，怒吼道：“你给我清醒清醒！听到没有！”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我面前的白浩楠，他的眼里有惊恐，也有冷漠和痛恨。
    他怎么那么傻？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怕我真的死掉。既然这样，不如我替他做这个决定，我露出惨淡的笑容，抓起他腰上的枪，直接拎起来对准我的脑袋。
    “看到了吗？只要这样轻轻扣动扳机，枪声一响，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
    他咬着牙关，用力握紧了枪，对准我的太阳穴，重重按下了枪栓。
    我嘴角露出轻松的笑意，迟早是要死的，死在他手里，也算是把这个人情还给他了。
    一声枪响，我预想中的死亡没有来临，是空弹。
    “想死？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低吼。
    白浩楠带着我要离开这里，看他这副心急的模样，我知道保险箱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是他看重的。既然这样，那也不枉费我辛辛苦苦地把证据交给刘队了。
    我欣慰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黑暗跟昏沉中。
    “江末然！别给我装死！你给我醒过来！”临昏迷之前，我听到了那个男人的一声撕扯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