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上！”
    “我上不了。”张晶真的害怕了，缓缓后退：“我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情况。”
    “你怎么回事？”
    这句话好像瞬间把张晶惹毛了，骤然抬头：“萧医生，你是不是想陷害我，这么复杂的血管缝合，谁敢上手？”
    一瞬间气氛凝重了起来，萧牧之眼神闪过一丝失望，
    “你休息，沈钧茹。”
    萧牧之知道，这个复杂情况瞬间击溃了张晶的心理防线，毕竟是一个年轻医生，心乱了，她的手上就没了准头。
    沈钧茹看了一眼咬牙：“行，你说，我做。”
    “廖院长，开始清理第一根血管。”
    萧牧之轻轻伸出止血钳夹住之后抬着手臂：“我不能放下，所以我会坚持抬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内，你必须给我完成手术缝合。”
    太难了，这根血管与旁边的大脑只有不到几毫米的距离，随便一放就容易伤到大脑，可是就这么抬着几毫米，对于一个医生的稳定性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廖怀忠不敢怠慢，迅速进行血液替换，随即沈钧茹快速进入缝合状态。
    “不要看别的地方，不要怕，大胆一些。”萧牧之声音平静之际，手也是极为平静。
    沈钧茹镇定下来，手灵巧的操纵设备一点点缝合血管，仅仅用了二十四分钟竟然就做好了第一根血管的缝合。
    “做的很棒。”
    萧牧之眼神闪过一丝赞许，没想到沈钧茹的心理素质那么强。
    “不好，刚刚做完手术的新生儿出现了癫痫症状。”
    突然一名负责监测的医生脸色骤变，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萧牧之脸色大变，可是此时手中提着血管根本不敢放松：“马上处理，进行药物排解。”
    可是这种情况越演越烈，整个专家组也乱了。
    十万分之一的几率出现了，曹乾脸色铁青，心中开始打鼓。
    廖怀忠镇定的开始排解，很快慢慢压了下去，而此时沈钧茹的额头渗出汗水：“擦汗，快擦汗。”
    旁边的医助已经参与抢救，张晶颤抖手走过给他擦汗，却无意中不小心让一滴汗水滴落。
    坏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在这瞬间，萧牧之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接住了汗珠，可是因为这一瞬，导致另外一只受伤的手一抖，刺破了血管。
    “坏了。”
    脑出血了，萧牧之眼神冷厉至极：“马上处理，快！”
    来不及了，廖怀忠还在处理癫痫，根本没有时间快速做穿刺引流，就在这一瞬间，出血量迅速扩大。
    沈钧茹急的直接哭了，手开始颤抖。
    “不要停，这是一条生命。”萧牧之声音平静下来：“我相信你。”
    “我，我也上吧。”
    张晶鼓足勇气道，萧牧之淡淡：“不用了，虽然你很聪明，但是你不合格。”
    张晶被这句话打击的脸色煞白，眼神泛起一丝泪水。
    最终，癫痫被成功处理，可另外一个婴儿的手术只能被迫宣告失败了。
    十一个小时之后，沈钧茹踉跄走出手术室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整个场面死寂一般，谁也不再说话。
    平心而论，这个手术有完美收官的可能性，可是因为突发的癫痫，造成了手忙脚乱，最终一名婴儿被宣告脑死亡。
    一场本应该成功的手术，变成了不完美的手术。
    萧牧之平静的走出手术室来到盥洗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一拳恶狠狠砸在玻璃上：“混蛋，你为什么不坚持原则？”
    一拳，又一拳，这不坚持原则造成的遗憾怎么弥补？
    “这件事不怪你，我的责任。”
    廖怀忠也升腾起一股悔意，本来很完美的手术，如今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哎……
    “是我的错。”
    萧牧之缓缓收起拳头淡淡：“我应该坚持原则的。”
    “至少手术达到了预期效果。”
    “没有预期，命，没有预期。”
    萧牧之骤然转头，带着一丝愤怒：“命从我手下丢了，哪来的预期？”
    曹乾呆呆地坐在专家室，心中也是悔恨万分，如果能成功完成，多大的功劳，被自己毁了。
    他是亲眼见证萧牧之手术的，可以说，几乎没有一丝纰漏，术后并发症的突兀产生是不可控的。
    不！
    可控，可是毁在了自己手里！
    如果真的等候六个小时，那什么事儿也没了，相信萧牧之能完美的走出来。
    可惜了！
    他强笑一声，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他站起身轻轻鼓掌：“很好，手术达到预期目标，证明淄城医院的实力很强。”
    所有专家挤出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符合着。
    “把刚刚失误的一段画面剪掉吧，录像资料我带走。”
    曹乾尴尬的解释：“毕竟大家尽力了，为了保护我们的医生。”
    “我，我认为，萧医生的处理是欠妥的，也许……”
    一个老专家咬牙狠狠心：“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责任必须分清楚。”
    一瞬间，所有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到了他的身上，这里面萧牧之没有责任，责任反而都在这些专家身上，这么说不丧良心吗？
    可是毕竟还是要分出责任的，这个手术出现了问题，没人担责不可能。
    两个实习医生担责吗，他们担得起吗？
    廖怀忠担责？
    谁敢说？
    而这个命令是曹乾下的，专家组担责，所有人平分这个责任，可能吗？
    那唯一背黑锅的，最合适的只能是萧牧之。
    曹乾瞬间明白过来，略一迟疑：“这个不太好吧，毕竟……”
    “其实处理方案也是院方拿一下，对外遮眼罢了，实际上也不能怎么处理。”
    那老专家看出曹乾的意思：“咱们就对外宣布一个处理结果，这样的话呢，对外有个交代就算了。”
    “嗯，也行吧。”
    曹乾佯装迟疑的点点头：“要做好他的思想工作，别让他有压力，有负担，毕竟青年医生能到这一步不容易，还是要鼓励为主。”
    “明白，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草拟一个结论吧。”那专家露出一丝冷笑：“保证您满意。”
    手术过后，很快一个传闻涌动开来。
    萧牧之因为是主刀医生，对这次医疗事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经过专家组合议，建议给他行政记大过处分，挂职，撤掉他的主治医生资格，恢复实习医生待遇以观后效。
    廖怀忠瞬间暴怒了，无耻，真的无耻。
    他一脚踹开专家组的门冷冷看着四周所有人：“你们的眼瞎了吗？”
    “廖院长，不要生气。”曹乾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廖怀忠：“事情出了，总要有人承担不是吗？”
    “我来承担。”
    “不行，这件事太复杂了。”